1914年8月15日,北京悬着枚溏心般的太阳,铁狮子胡同财政部的青铜门环凝着薄汗。蔡锷的牛皮军靴碾过门槛时,门楣上「算理兴国」的匾额正被蒸汽熏得扭曲,鎏金字体在雾中裂变为《周髀算经》的弦图纹样。守卫的磁导探测器扫过他腰间的「共和」算筹项链,却因表面的竹碳涂层误判为普通饰品——那是铁锚堂「乱纹渗层」工艺的民用改良版。
「蔡将军今日是考察工业,还是考察算理?」周自齐的声音从二楼飘来,蒸汽楼梯的铜扶手映出他马褂上的北洋龙纹,却在转身时露出内衬的铁锚刺绣边缘。他办公室的百叶窗半掩,十二盆抗磁竹在窗台上列成北斗阵型,叶片尖端齐齐指向西南——那里是滇南矿脉的方向。
抗磁砂天平横亘办公桌中央,左侧的「均赋」算筹泛着竹碳微光,「地权均平」四字用皖北匠人特有的「阴阳刻」工艺,阳文凸起如田垄,阴纹凹陷似水渠;右侧的北洋「神机」炮模裹着德国进口的抗磁帆布,炮管「天下一统」的篆文被磨得发亮,却在蒸汽灯下显露出细小的竹碳斑点——那是周自齐去年埋下的「乱纹」隐患。「将军可知,」周自齐转动算筹,湘妃竹的斑点与筹身刻纹形成天然磁导回路,「布劳恩的校准仪每到冬至就会失灵,」算筹敲过炮模膛线,发出蜂鸣般的共振,「因为他们的工程师看不懂《周髀》里的日影方程。」他掀开墙角的灰布,露出德国磁导炮校准仪,表盘上的指针正不受控地画着椭圆——那是铁锚堂匠人昨晚用算筹频率干扰的结果。
蔡锷的手指划过天平横梁,抗磁砂颗粒在掌心聚成个旧锡矿的轮廓。他想起三年前在云南,唐继尧用算筹测算矿脉时的叮嘱:「洋人有齿轮,咱们有竹筹,都是量天地的尺子。」「詹天佑的抗磁轨用了皖北竹碳,」他望向窗外的蒸汽火车,车头烟囱喷出的白雾里隐约有算筹阵型,「乱纹渗层能让磁导炮的瞄准镜变成哈哈镜,是不是?」周自齐推过一叠《机械新义》,封面「工业革新」四字的朱砂墨里混着星洲红土:「滇南矿脉的磁导异常,」他翻开内页,抗磁砂墨水在蔡锷体温下显形为七衡图,「用算理校准后,锡锭里的抗磁砂含量能提升数倍。」蔡锷的指尖在「工」字批注上停顿,那是用陈墨年的血混合抗磁砂书写,体温触发后显形为星洲港口坐标。
当蔡锷取出镀金怀表时,表盖内侧的个旧矿图突然泛起微光。周自齐的算筹筒在掌心转动,筒底暗纹与矿图标记产生磁场耦合,滇南抗磁竹的培育进度以算筹阵型显现:几片竹叶代表已成型的监测站,竹节数对应可投产的抗磁砂量。「星洲的蔗糖,」蔡锷轻叩表盖,蒸汽在玻璃上凝成「甜」字,「闽赣的竹碳窑能炼出优质竹碳,」他直视周自齐,「比洋人设备强得多。」周自齐抽出刻着「平准」的算筹,筹身空心处漏出星洲红土:「窑温控制在适宜区间,」红土在天平上聚成幼苗形状,「正好契合《天工开物》里的古法工艺。」他指向办公桌上的《南洋贸易册》,「蔗糖出口量」的蓝圈下藏着隐秘划痕——那是铁锚堂运输网络的暗号,每道划痕对应一艘改装货船。
蔡锷解开军装纽扣,算筹项链滑出领口,筹身刻着唐继尧的密报:「滇南缺竹,星洲缺算」。周自齐的算筹突然立起,与项链形成特定角度,抗磁砂天平的指针剧烈摆动——这是铁锚堂「地脉连通」的确认信号,意味着星洲的抗磁竹种已秘密装船。窗外传来北洋巡警的哨声,抗磁竹叶片集体转向西北。周自齐快步走到窗边,抽出「闭脉」筹在玻璃上划出弧线,蒸汽立即凝成滇南山脉,深处的红点是铁锚堂埋设的监测节点。「洋人研发的新技术需要纯净砂,」他压低声音,「但滇南的锡矿里,」算筹敲击个旧矿工的血书,「每批锡锭都藏着抗磁砂,」血书边缘显形出北洋私铸厂坐标,「足够制作多枚特殊装置。」蔡锷握紧算筹,筹身温度与云南的算理阵图产生感应。他想起个旧矿工的歌谣:「算筹量矿脉,竹碳藏兵机」,此刻歌谣正化作星洲港的汽笛——铁锚堂的货轮已满载抗磁竹种,以特定频率偷偷穿越马六甲海峡。
暮色浸透办公室时,周自齐打开保险柜,黄绫包裹的《天工开物·算理卷》露出一角。蔡锷的怀表与书卷共振,表盖内侧浮现出三年前的场景:唐继尧在个旧矿洞前用算筹丈量矿脉,远处铁锚堂匠人正用竹筐运送抗磁砂。「算筹能量矿脉,」他轻声道,「更能量人心。」蒸汽钟敲过七下,蔡锷告辞时瞥见抗磁砂天平:「均赋」筹与「神机」炮模仍在对峙,却有细小的竹碳粉从算筹缝隙落下,悄悄覆在炮模的「天下一统」篆文上。他知道,这些竹碳终将成为北洋炮管里的隐患,就像算筹文明在工业浪潮里埋下的种子,终将在某个时刻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