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营作为押班,被派来燕州宣旨的任务之一就是带着梁坦一起回京。
这虽然不是皇帝交代的任务,却是他的干爹总管太监私下的要求。
而总管太监的意思,一定就是皇帝的意思,只是皇帝不好明说,这才由总管太监私下进行授意。
至于总管太监会不会假传圣意这种事,冯营认为这种事绝对不可能会发生。
梁坦听了冯营要他一同进京谢恩的话,面露为难之色。
“中贵人,不是末将不愿进京面圣谢恩,实在是手头有两件事太过紧急。”
“哦?”冯营双眼微眯问道“是何事?”
梁坦也不废话,直接对门外的士卒命令道“抬进来!”
然后王大虎与几名士卒把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木箱子抬入了大堂之内,最大的一个箱子需要好几名士卒才能抬得动,最后梁坦为了安全,尽然亲自动手帮忙将箱子抬入了大堂内。
王大虎亲自将大堂的大门关闭后,便守在了外面。
冯营与魏知县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梁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梁坦也不废话,开始一个个的拆箱子。
当那些丑陋肮脏的破木箱被一一打开后,冯营与魏知县同时开始倒吸凉气。
近两米高的红珊瑚树?一米多高的蓝色珊瑚树?鸽子蛋大小的浑圆黑珍珠?镶满各色珠宝的黄金盘子、黄金香炉……
这一屋子的珠光宝气,看的见多识广的冯营都傻了眼。
魏知县最快从迷醉的状态清醒了过来,满脸怒意的开口问道“将军这是何意?莫不是想要贿赂中贵人吗?”
冯营闻言也是清醒了过来,然后便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魏知县,心里忍不住吐槽道“哪有当着人家的面如此进行质问的?这魏知县是想要树敌吗?”
梁坦则是冷冷的答道“魏知县认为这些东西是本将军拿来贿赂中贵人的吗?”
魏知县正色道“将军想以这些金银之物,买通中贵人以掩盖以屯田为名,侵占民田之事!”
梁坦翻了个白眼问道“本将军从这些东西里随便拿出一件,够不够买下所有的屯田?”
魏知县顿时语塞,这些珍宝价值连城,买下那些屯田真不算是难事。
“将军究竟是何意?”
梁坦实在是为这位魏知县的智商着急,他指着两米高的红珊瑚树说道“这些东西就该在内府珍藏!不该流落民间,所以本将军希望冯押班能代我将其送给陛下!”
“送给陛下?”
这下连冯营都震惊了,他不敢置信的问道“将军的意思是,这些东西都要咱家送给陛下?”
“正是!”
“敢问将军这些东西从何而来?”
“这些东西是末将从渤海城所得缴获。”
“渤海城?”
梁坦解释道“戎寇攻入燕州之前,曾经传出有戎寇骑兵在燕州地界进行劫掠。
而安平城被破也是因为有奸细打开城门所致。
前段时间末将带兵出关,便是去查询心中猜测,经过多方寻访,终于在渤海城中找到了有人勾结戎寇的线索。
可渤海城城主大中金不愿说出其中详情,所以末将带兵破了渤海城,活捉了大中金,并从他那里找到了证据。
至于这些珍宝,自然是渤海城大氏的百年积蓄!”
“将军带兵出征外族城池,可曾报备?”
魏知县死死的盯着梁坦说道“擅起边衅可是重罪!”
梁坦冷笑道“魏知县说得对,所以本将军只是带着百名亲兵出关游猎训练骑射,而攻下渤海城,本将军也只带了这一百亲兵,且无人伤亡。”
“不可能!”
魏知县震惊道“一百亲兵?就能拿下一座城池?”
梁坦不屑的撇撇嘴道“渤海城说是城池,还不如离城四分之一大,人口也不过万把人,兵力也才两千之数。”
他笑着问道“魏知县是认为本将军带着一百亲兵,对付不了渤海城的两千守军吗?”
魏知县当然不信,可眼前的白发年轻将军乃是神将啊!这冯押班可是刚刚宣读过封赏圣旨的,这圣旨就等于皇帝和朝廷都承认了梁坦神将的身份,他如何敢将质疑的话说出口?
可梁坦带着一百亲卫就能攻城拔寨也实在是太过夸张了吧?
冯营却是激动的道“将军带领一百亲卫便能破异族城池,真乃神人也!咱家也是心向往之,恨不得能追随将军左右共同杀敌!”
梁坦满是期许的向冯营拱手道“末将也希望能与冯押班共同驰骋疆场,建功立业!”他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不过末将更希望冯押班能带着这些珍宝回返京城,将梁坦无法陛见的原因代为转告陛下!”
“梁某本就是离城人士,戎寇犯边屠我离城百姓,梁某的父母、师长全部被戎寇杀害!”
“现如今梁某找到了勾结戎寇的贼子!恨不得立刻杀之!但这件事还需上报知州大人,以行国法!梁的仇人就在眼前,不能亲手杀之实在是难解心头之恨!望陛下谅解!”
说道最后,梁坦真情流露,双眼充血面目狰狞,一身犹如浓墨般的杀气外泄,竟让整个大堂内都阴风阵阵。
魏知县已经被这股浓重粘稠的杀气吓得瘫坐在地,冯营也是面色惨白。
吕文杰毕竟经历过生死,还是比较淡定,他干咳一声这才让陷入仇恨之中无法自拔的梁坦清醒过来。
他赶紧扶住摇摇欲坠的冯营,尴尬的笑道“让冯押班看了末将的笑话了。”
冯营双腿发软的坐下后笑着说道“无妨,将军乃是性情中人,为父母、师长报仇之志坚如磐石!冯营愿为将军效劳,定会将将军的话一字不落的带给陛下!相信陛下一定会体谅将军的。”
“多谢冯押班!”
梁坦拎起一个不大的脏布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梁某与冯押班一见如故,这里有一些新米,冯押班可以带回去尝一尝。”
冯营还想拒绝,可他的手一碰到布袋就觉得不太对,里面的“米”个头实在是有些大了。
“这里还有一个破碗,不值得什么钱财,请押班一并带上,也许用其来盛这些新米,可让这些新米更加的香甜可口!”
梁坦拿着一个满是裂痕的黑陶碗,直接将其塞入了冯营的怀里。
陶碗入手沉重,冯营眼睛一亮笑道“好!礼轻情意重!那么这陶碗和这袋子新米,咱家便却之不恭了!”
“既然咱家的皇差办完了,也就不会再燕州继续逗留,将军事务繁忙,也不必相送。
咱家在京城等待将军到来,那时咱家一定要宴请将军,让将军尝尽京城美食!”
梁坦笑道“一言为定!”
魏知县看着梁坦与冯营二人相谈甚欢,心中很是不舒服。
尤其是梁坦送给冯营的那个袋子和破碗一定有什么问题!这一点只要眼睛不瞎之人都能看得出来。
可看出来又能如何?他还能从冯营手里讨要过来检查一番不成?
这是当着他的面进行的贿赂啊!简直是不把他这位知县放在眼里!
如果他此时不拆穿,等于被迫加入了这两人之间的肮脏交易,可他竟然什么都没有得到!最主要的是,梁坦成功贿赂了冯营,那么他侵吞民田之事还有谁能管?难不成要为了这点小事去麻烦刘丞相不成?
既然搞定了冯营,梁坦也就没必要继续逗留,他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吩咐吕文杰招待好冯营后,他便向冯营告辞,带着王大虎等士卒离开了知县衙门。
骑上了黑云马,梁坦看了看天色,他决定要日夜兼程赶到知州衙门,将魏远桥勾结戎寇之事禀告吴童!
他觉得让这个害死无数人的奸贼多活一天,都是对被害之人的不尊重!
“派人回去通知霍老哥,让他尽快派人护送大中金一家去安平城知府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