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东西,本官可以不要,但你不能不给。
给钱,陈廉不稀罕。
他在意是名声。
想在京都尽快站稳脚跟,摆脱软柿子的身份,就要赶紧打响名声。
鉴于墨池斋在儒林中的地位,回头只要给他送送锦旗,那就是名利双收。
莺老师的目光又冷了。
她看出来了,这个陈廉,比普通的朝廷鹰犬,胃口更大。
居然想让墨池斋帮忙歌颂他的功绩。
先不说他有没有这个资格。
鉴于整个太学府和御龙台的紧张关系,她要真这么干了,只怕下不了台面。
但眼下她也没法直接回绝,毕竟攸关人命案子,陈廉如果不配合,墨池斋的声誉也要受到严重影响。
“都怪这惹事的畜生!引祸入门!”
莺老师满腹憋屈,于是瞪了眼大黄狗。
大黄狗明显畏惧斋主,呜呜的躲到了迟渔渔的身后。
“老师,事情都发生了,大黄也是无心的嘛。”迟渔渔劝慰道:“而且可能也是冥冥之中的安排,让大黄引导我们揭露这个命案。”
“也可能不是命案,或许就是这狗从哪个坟地里刨出来的。”陈廉笑了笑。
但鉴于大黄狗的活动范围,乃至京都城都没有坟地,这下颌骨的主人大概率是死于非命!
“关键是怎么让这畜生引导出这骨头的来历。”莺老师没好气道:“只可惜这畜生没有成精,本座也无法沟通,这下棘手了。”
迟渔渔道:“老师,我刚刚还给天机门那边传了讯息,想试着请监正过来帮衬。”
“请他过来?你怎么想的,又不是不知道那糟老头的架子有多大。”莺老师撇嘴道:“而且这糟老头子向来对我们儒家学派心存轻蔑。”
话语刚落,空气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沧桑的男声。
“糟老婆子,你骂谁呢!”
闻言,陈廉等人立刻环顾四周,却没有看见踪影。
原本以为是高人深藏不露,但莺老师却看向了旁边裙房的烟囱,道:“你藏那作甚?”
接着,一个灰袍道人就从烟囱口爬了出来,顶着灰头土脸说道:“太久没来你们墨池斋了,方位给搞偏了,回念才没回准。”
回念。
陈廉立刻想起了一门叫“隔空回念术”的法诀。
也是一门修神领域的大招。
原理大致是修神的修士在某处留下意念,当他到了其他位置,就可以通过对这一缕意念的感知,返回到原来的位置。
这一刻,这道人在瞬息间就出现在了几人的面前。
当时,他便摆出了一副高人的姿态,负手昂首,道:“是谁邀请本座来的啊?”
“是啊。”迟渔渔举起了小手,认真道:“监正,在说话之前,您要不先洗把脸?”
“呃?”
监正方才醒悟,连忙用两手在脸上使劲的揉,迅速揉化了那些污垢,露出了一张仙风鹤骨的容貌。
“拜见监正大人。”陈廉和曹峰立刻拱手作揖。
太学府的人,如果在朝廷里担任官职,那该讲的礼仪都得到位。
“你就是那个陈廉?”监正瞅着陈廉打量。
“正是在下。”陈廉道。
“好,不错。”监正和颜悦色道:“本座今日一起床,就觉得今日会有一段不俗的机缘,想来就应在了你身上。据说你写字符颇有天赋,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拜入我天机门学艺?”
没等陈廉回应,莺老师就皱眉道:“他写字符有天赋,那理应在儒家学派深造,跑你天机门作甚?”
“谁说写字符是你们儒家的专属特长,论造诣,我们天机门的字符底蕴,可是你们儒家拍马难追的。”监正哼道。
儒家和天机门,在字符上都有造诣。
但不同的是,儒家的字符,需用引经据典、旁征博引,利用精妙的诗句化作字符。
而天机门的字符,引自的是修行者对自然天象的感知领悟,玩转的是天地之力。
“那还不是之前近千年,儒家长期遭受打压,才让你们天机门得了可趁之机。”莺老师争辩道。
“天机门能崛起,那是天下人的选择,钻研天地自然的成果,可比你们捧着书文摇头晃脑实在多了。”监正理直气壮。
“好大的底气,那要不就让本座向监正大人讨教几招?”莺老师手掐字符,凶神恶煞。
“来来来,好叫墨池斋的人都瞧瞧,字符到底该怎么写才有劲!”监正也摊开掌心,托着字符。
“两位,请问,这案子还办不办了。”
陈廉干咳了一声。
两人一怔,又互瞪了一眼,然后撒手扭头。
“监正大人,刚刚我们在此处发现了一块下颌骨,应该是这条狗从某处叼来的。不知您能否问一问这条狗?”陈廉径直委托道。
监正很爽快的答应了:“那你真是找对人了,论这本事,他们儒家可做不到,唯有我们天机门的意念自然,才能沟通万物。”
“能跟畜生说话,还让你得意起来了。”莺老师冷笑。
“你连畜生都说不上话,那你岂不是畜生不如。”监正回怼。
“你!”莺老师气急败坏。
“老师息怒,大局为重。”
“斋主宽宏,莫要置气。”
陈廉和迟渔渔连忙安抚。
监正也就适可而止,忽然探出手,指尖瞄准了狗头。
大黄狗先是错愕,随即汪汪大叫。
“这块骨头,你从何得来的?”监正指着那块下颌骨。
大黄狗歪着脑袋,似乎思考了一下,接着又汪汪了好几声。
“原来如此。”监正微微点头。
“怎么说?”陈廉忙问道。
监正看了他一眼,道:“这狗说这块骨头,是从天水坊的巷子里叼回来的。”
天水坊,内城最大的居民区。
“天水坊这么大,到底哪条巷子啊?”曹峰嘀咕道。
“它说那巷子的垃圾堆里经常有很多残羹剩菜。”
“那莫非是酒楼旁边的巷子?”
陈廉沉吟道:“监正大人,能否让这条狗给我们带路?”
“哦,我再问问。”监正又手指着狗头转述了一遍。
那大黄狗先是很严肃的汪汪两声,接着又吐出了舌头,似乎有些谄媚。
“它说可以。”监正道:“但要求给三根肉骨头作报酬。”
陈廉和迟渔渔对视了一眼。
这狗,真没成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