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母带着寒念回到抱月谷的云锦院,帮她换了身衣裳便放在床上。
又吩咐人打来热水,亲自给寒念擦了身子,最后守在床边。
看寒染三姐妹也个个带伤便催着她们各自去处理自己的伤,好好休息。
第二日午时,寒念终于醒来,嘴里嘟囔着:“水,水。”
寒母听见赶忙取了水来喂寒念喝下,嘴里柔声问道:“怎么样,可是还很难受?饿不饿?”
守在屋子里的其他人也围了上去。
寒念喝了水,也有力气说话了,看着一家子全围着她,便笑道:“不难受,好很多了,也不饿。
那只蜈蚣妖兽怎么样了?大姑他们都救出来了吧?”
围着的五人你一言我一语把寒念晕倒后的事都告诉了她。
最后寒父道:“念念,以后不要这么干了啊,你们三个也是,不管你们谁为了救爹而死,爹都受不了,爹死没关系,你们不能死在爹前头。”
说着一个大男人,又抹起了眼泪,啜泣着。
这一来,寒母也抽泣起来,嘴里道:“你们好好的,我们就满足了,我现在一想到你当时活不成的那个样子,心里就像有刀子割一样。
我们也算当过神仙了,也有了你们几个,这辈子,没白活,你们还年轻,为我们死不值当。”
父母这么直白的袒露心底的想法以及如此脆弱的一面寒念还是第一次见。
惹得她也流起眼泪,但并不赞同道:“哪里是这样的说法,你们也还得活!活成真正的神仙。”
这边氛围煽情动人,碧溪村,寒家老住处。
这个住处寒大伯原先重新建过房子,青砖大瓦房,带个小院子,被围墙围起来。
久不住人,昨日才有寒祖父祖母居住,不过也不显冷清和荒废感。
自从昨日寒父四人御剑露了一手后,尽管事态紧急没和他们打招呼,他们也还是络绎不绝来寒祖父祖母这帮忙。
这个说:“我家青菜长得可好了,送两把来给婶子尝尝。”
那个问:“家里可有什么桌椅坏了?我那儿有套新的。”
短短半日,他们见到了连他们都不认识的亲戚,在哪辈淡了都得抬头看天好好想想。
有的实在扒不出亲的便想结个亲家,不过这不用寒祖父祖母应对,周围的人就能几句话将开口的人噎死。
好不容易送走了一波波人,深夜躺在床上,寒祖父被窝里拉着寒祖母的手道:
“咱们呐,是时候该去抱月谷了。”
寒祖母回握,笑着道:“但愿去了不给他们添麻烦。”
寒祖父长吐一口浊气,在黑暗中转着头看了看这屋子,释然道:“过几日神仙日子去。
我寒景山何德何能,有这样的后辈,以后死了,也能含笑九泉,老伴儿,你给我生了几个好孩子啊。”
第二日,照样还是很多人在门外,想着等二老起了,第一个进去。
寒祖父也愁,到底是大半生的处出来的许多人情,能帮助乡邻的他想他的儿子们都不会拒绝。
怕只怕有一些不好帮的呀,人终归是自私的,他不愿这些不好帮的缠上他儿子。
许久以后,他还是让跟着来的仆从打开了院门,想出去等儿子是不能了。
不就是唠嗑吗,他们夫妻俩没在怕的。
没过多久,寒大伯御剑带着江丰年,寒伯母带着寒娟,直直飞到了寒祖父这处。
寒江和寒秀秀还不会御剑,又得知寒念受伤,便先行回抱月谷了。
落地之后,寒娟两口子腿肚子都有些打颤,这么高,就站在一把窄窄的剑上,实在让人害怕。
屋内人霎时都出来围了上来,有往年好友上前直接道:“阿文,想不到你也成仙人了,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寒大伯道:“嗐,没几年,都是孩儿们逼的,这不,几年都压着我们不让出来。”
“欸,阿勇呢?你俩昨日不是一块儿飞走了?”
“坊市那边出了事儿,得阿勇他们去处理,你们怎么都在这儿?”寒大伯含糊了一句就岔开了话题。
都是本村熟透了的人,所以对于寒大伯并没有对别的仙人那般生怕得罪了的心理,不过细看之下,众人都有些局促感。
寒伯母这边也是,不停有“哇”声响起,
“素香,你看着越来越年轻了!”
“素香妹子,你可嫁了个好人家啊!”
“欸~,是生了几个好的,没听是孩子们把他们推上这条道的吗。”
……
寒伯母也和这些许久不见的事儿搭子聊着,但她心里总觉得不如过去一起干活儿的时候了。
其实想想自然会理解,她见识过更多,而这些人还在原地踏步。
她们随着时光慢慢变老了,有的人脸上的愁苦之色更浓,有的人更刻薄,有的人更宽容,这个村子渐渐变得陌生。
视角再换,寒祖父祖母检查着寒娟夫妻有没有受伤,又问了山匪寨里的经历。
寒娟夫妻一一作答,便也问了自家大哥和二弟夫妻的事。
寒祖父祖母对于这两个女儿这方面来说还是有些愧疚的。
儿子们能修行了,女儿们还是凡人呢。
可她们各自的夫家,现在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譬如大女儿的夫家不是公婆不行,是极个别妯娌,真不好相处。
整个就是一是非精。
二女儿那边只有婆婆,婆婆也还行,兄弟姐妹也不错,不然当初说什么也不把女儿嫁过去。
就是七八年前开始,他家幺女就开始作妖,非要嫁一个公子哥做妾,家里不同意便与那男子苟合,直接一顶轿子抬到了那公子府上。
四五年前,他家一个兄弟又沾了赌,输妻输女的。
二女婿夫妻管了四方博弈馆后,他就更嗜赌了,听说被二女婿强制戒了赌但又看上了带着女儿的风流寡妇。
唉~
想到一堆糟心事便只跟女儿说:“以后再说,一会儿跟我回李家镇,你家里那边我已经叫人等在那了,阿舞他们看到了会过去,你小妹那边我也让人去叫了。”
说着,寒伯母的娘家人也过来了,她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两个妹妹。
此刻都站在门外,他们有些不敢认里面的女儿,因为即便在家时,她也不曾这么漂亮过。
他们就在隔壁村,听说这个亲家一家子都成了仙人,他们的女儿金素香是踏剑归来的,他们其实有些不信。
不过传言说得真真的,他们也就打算一大早过来看看。
没想到却是真的。
一边正和寒娟两夫妻聊着的寒祖父祖母先看到了屋外的亲家,便迎了出去。
里面的寒大伯两人这时也看到了外面,三两句让屋里人先回去,之后也一起出去。
等大儿子岳家进屋里不久,二儿子亲家便也来了,又是一顿迎接。
大儿子和二儿子岳家大多数人都还好,不过里面有些人近几年来难评。
人总是会随着环境、经历的事情、遇到的人等各种因素改变。
当财富、机遇摆在面前时,匮乏了许久的人就会爱上争抢,谁都不想再过苦日子。
“我们想见见阿桃。”云外祖语气温和客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