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枫的提议下,他与林娇父女两人达成一致,决定三人轮番守护躺在病床上的林母。这一夜,病房里格外安静,只有仪器发出的微弱声响,单调地打破寂静。三人各自守着自己的时段,目光始终未曾长时间离开过林母那苍白的面庞,一夜无话,唯有满心的担忧在寂静中蔓延。
次日清晨,楚枫便早早地从浅眠中醒来。他的双眼布满血丝,显然昨夜并未休息好。简单地用清水洗了把脸,那冰冷的触感让他瞬间清醒了几分,随后便匆匆离开了病房。此时,他的肚子早已咕咕作响,他打算去买点早饭,让他们三人能吃上口热乎的食物。
一整夜蜷缩在狭窄又硌人的陪护床上,楚枫感觉全身上下的骨头仿佛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挤压在了一起,每一处关节都酸涩难忍,憋屈极了。走出病房没有多远,他便迫不及待地停下脚步,先是左右转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发出“咔咔”的声响,紧接着双臂向上伸直,用力地伸了伸懒腰,身体随着动作尽情舒展。一股畅快之感瞬间传遍全身,全身上下这才舒服了一些,随后他加快步伐,朝着医院附近卖早餐的地方走去 。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太阳还未完全苏醒,城市依旧沉浸在寂静之中。天空像是被一层薄薄的轻纱所笼罩,透着淡淡的灰蓝,既不暗沉,也不明亮。
街边的路灯还散发着微弱光芒,在渐亮的天色里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微光与天色交织,给周围事物蒙上一层朦胧的轮廓。
偶尔有几只早起的鸟儿掠过天空,它们的身影在这蒙蒙亮的天空下,显得格外灵动。随着时间缓缓推移,天边的色彩逐渐丰富起来,淡淡的粉色与橙色开始晕染,仿佛是大自然轻轻挥动画笔,为新的一天拉开序幕 。
推开医院那扇厚重的大门,一股裹挟着昨夜残留寒意的冷风,好似一头横冲直撞的小兽,劈头盖脸地扑向楚枫。他的身子猛地一缩,脖颈下意识地往衣领里钻,紧接着,一阵颤栗自脊背蔓延至全身,忍不住接连打了好几个哆嗦 。
“好冷啊。”楚枫的牙齿轻轻磕碰着,嘴里下意识地喃喃自语。抬眼望向不远处冒着腾腾热气的早点摊位,那袅袅升腾的热气就像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他。他也顾不上寒风凛冽,双脚快速交替,朝着摊位一路小跑过去。
站在摊位前,楚枫一边搓着冻得发红的双手,一边看着琳琅满目的早点,心里盘算着肖怀安和肖婉晴的口味。想着两人肯定也和自己一样饥肠辘辘,还没来得及吃早饭,于是他多点了几样,什么热气腾腾的包子、酥脆喷香的油条、香甜浓郁的豆浆,满满当当装了好几袋。
付完钱后,楚枫拎着早餐,又马不停蹄地往回赶。一路上,寒风依旧呼啸,吹得他脸颊生疼,可怀里的早餐却被他紧紧护着,生怕有一丝凉意侵入。不一会儿,他便重新踏入了医院大门。
楚枫刚一脚迈进病房,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见病床上正处于睡梦中的林母,突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那咳嗽声沉闷又急促,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楚枫心里“咯噔”一下,手中拎着的早餐差点没拿稳,他赶紧将食物搁在一旁的桌上,一个箭步冲到林母床边。
他微微弓着身,双手稳稳地将林母扶起来,一只手轻柔地、有节奏地拍打着她的后背,嘴里还轻声安抚着:“妈,您慢点儿,别着急。”
这一阵咳嗽声,也像一道尖锐的警报,瞬间惊醒了在一旁陪护的林娇父女二人。林娇猛地从睡梦中睁开眼睛,眼中还带着未散尽的迷茫,可一听见母亲的咳嗽声,眼神瞬间变得焦急起来。她身旁的父亲也迅速坐直身子,动作敏捷得完全不像是熬了一夜的人,两人几乎同时起身,快步来到林母身边,一左一右扶着林母。
“老婆,我买了小米粥,先给妈拿来,让她吃点。”楚枫一边留意着林母的状况,一边扭头对林娇说道。
林娇快速点了点头,发丝随着动作有些凌乱地晃动着。她赶忙走到桌前,在琳琅满目的食物里翻找起来,很快便找出那碗还冒着热气的小米粥,小心翼翼地端了过来。
这时,林母的咳嗽声渐渐平息,像是缓过来了一些,她气息还有些不稳,断断续续地说道:“我自己来,你们快吃饭吧。”声音虽虚弱,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决 。
楚枫实在饿得厉害,捧起早餐便狼吞虎咽起来。没一会儿,食物就被风卷残云般消灭干净。他用手背随意抹了抹嘴,神色关切地向林娇细细叮嘱了一番,事无巨细,从按时给林母吃药,到注意病房通风,桩桩件件都交代清楚,这才放心。随后,他又拎起精心挑选的几样早点,一刻也不敢耽搁,大步朝着负一楼奔去。
沿着楼梯匆匆而下,楚枫抬眼便朝着太平间的方向望去。只见空旷的走廊里,肖怀安正独自坐在长椅上,身影显得格外落寞。他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发现肖婉晴已经不在旁边,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
楚枫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生怕惊扰到沉浸在悲痛中的肖怀安。走近了才发现,肖怀安的脑袋微微后仰,斜靠在长椅上,双眼紧闭,竟睡了过去。他的脸上写满了疲惫,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睡梦中也未能摆脱那些沉重的哀伤。楚枫静静地站在一旁,望着熟睡的肖怀安,一时间有些踌躇,不知是该叫醒他,还是让他多休息一会儿。
楚枫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先不叫醒肖怀安,他轻手轻脚地将早点放在旁边的空位上。刚直起身,肖怀安却猛地惊醒,双眼布满血丝,神情慌乱又茫然,像是还没从睡梦中完全缓过神来。
看到楚枫,肖怀安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小枫,你怎么过来了?”声音沙哑得厉害,透着无尽的疲惫。
“肖叔,您先吃点东西吧。常言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您昨晚上就没吃东西,肚子肯定早就饿了,这怎么扛得住呢?我特意去给您买了点早饭送过来,热乎着呢,您快尝尝。”
肖怀安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感动,声音略带沙哑地说道:“小枫,谢谢你啊,还是你有心,时刻惦记着我。”说完,他也不再客气,伸手抓起一个热气腾腾、白白胖胖的包子,迫不及待地一口咬了下去,那狼吞虎咽的模样,仿佛在这一刻,这小小的包子成了世间最美味的珍馐 。
肖怀安惬意地靠在椅背上,吃饱喝足后,脸上泛起满足的红晕,一个响亮的饱嗝打破了片刻的宁静。
瞧见肖怀安这般舒坦的模样,楚枫这才将在心底萦绕许久的疑惑问出,他微微皱着眉,语气里满是关切:“肖叔,怎么没看到婉晴呢?她不是在这陪着您吗?”
肖怀安的神情微微一滞,旋即恢复如常,轻咳一声说道:“家里出了一点小事,她赶回去处理了。”话落,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重要事情,坐直了身子,看着楚枫,神色认真:“对了,小枫,有件事得跟你说一下。”
楚枫心里“咯噔”一下,一种莫名的紧张感涌上心头,忙不迭追问道:“什么事啊?”他不自觉地向前倾身,双眼紧紧盯着肖怀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