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晚依与倭国人一问一答，她全程保持了一种极怕的颤抖状。
问到后面，那倭国人紧皱眉头总结：“也就是说，间夫人因为怀孕，去军医院检查，听到掐声原本想跑，却发现出不去了，便以市长夫人的身份回来，维持秩序，直到医院解封。”
秦晚依无力的点头。
“最后一个问题，”成田恶狠狠道：“医院解封以后，你为什么不走，还要留下来疏散人群？是不是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爆炸？”
秦晚依脱力的靠在电椅上，几乎是麻木道：“我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爆炸，但里面已经发生枪战了，我的身份代表着政府，怎么可能自己先跑，要等到所有人都安全了，我才会离开。”
成田股长的表情极其失望，他舔了舔嘴唇，希冀的去看程修言：“陈科长还有要问的吗？”
秦晚依看到程修言脱了手指上的金属，咚的一声扔到了操作台上，他的神情依旧是淡漠的，说不上失望还是别的什么，只看了一眼成田股长，没有说话。
他低头去脱手套，却再一次剧烈一颤，差点没有脱下来。
成田股长似乎有些担忧，犹豫道：“陈科长，要不我去拿……”
“闭嘴，”一直从容不迫的程修言突然暴怒，回手重重的甩了成田股长一耳光，厉声警告道：“说话分清场合！”
成田股长被打的一个踉跄，捂着脸，不敢再说什么。
程修言对他道：“将沈股长带出去治一治，别让他死了。”
随后他转头看向秦晚依，他眸间厉色未退，瞪得她浑身发寒。
然而，程修言口中说的却是：“江夫人，多有得罪，你可以走了。”他走过来，弯腰替她解开电椅的镣铐。
他的动作很快，还略微粗鲁，在解到她的左手时，他的目光落在了手腕的银链上。
他低着头，秦晚依看不清他的脸，只感觉到他的动作似乎是顿了顿。
待他再抬头，给她松开脖子上的禁锢时，他的神情一如方才，平淡无波。
秦晚依却觉得，被他目光扫过的、手腕上的那一块皮肤，仿佛被灼烧过一般，烫的她生疼。
腕间她日日戴着的、如珠如宝的手链，如今却安静的躺在那里，无声的、大声的嘲笑着她。
这五年来，大概真的只有自己将那段情愫存放在了心间，他应该早就已经忘了吧。
可笑刚才，自己在说到怀孕的时候，还以为他是在意，事实上，那些颤抖应该是生病了吧。
秦晚依在整个审讯过程中，一直有在观察，寻找他的破绽，可他没有，一丝一毫都没有，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冰冷毫无温度，而与审讯无关的事，他一丁点儿也不在意，让秦晚依只觉他们从前，仿佛从未认识过。
可她心里又有另一个声音，这个地方是审讯室，倭国人的审讯室，他本就不该露出任何一点的破绽，被那些倭国人看出端倪。
她不知道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
待程修言解开她的所有镣铐，秦晚依立刻便要站起来，她现在不能多想，她需要尽快出去，将这里的信息传递出去。
可她发现自己竟双腿发软，几乎站不起来。
程修言伸手：“江夫人一天一夜未曾休息进食，体力不支，我扶你。”
秦晚依推开了他的手。
此时，审讯室中的人都走了，只剩下他们二人。
“苏鹤年的遗体呢？他不能留在你们这儿。”她问道。
程修言微皱了一下眉头：“他出现的蹊跷，尸身还需检查，若是江夫人要，检查完了给你送过去。”
秦晚依不可置信道：“检查？什么检查？要怎么检查？？你们连他的遗体也不放过？！”她愤怒的质问：“他已经伤成那样了，你们难道连个完整的身体都不留给他吗？”
程修言神色冷漠：“这是流程，江夫人不要无理取闹。”
“你最好没有参与抓捕阿年，”她看着他，声音有些抖：“不管是谁伤的他，我都会杀了那人，为阿年报仇。包括你！”
程修言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冷笑了一声。
秦晚依狠狠皱眉，她知道他在笑什么，他根本不在意她的话，这些仇要是这么好报，特高课的人早就被杀光了。
她攒了些力气，扶着椅子站起来，然而她刚缓慢迈出两步，程修言突然十分强势的挽起她的手臂，眉间带了些许不耐：“还是我扶你吧江夫人。”
他的神色不容拒绝，毫不怜惜的迈开步子，刚被禁锢过的身体让他这样一扯，疼的她直抽冷气，程修言就像没听到一般，只顾着扯着她，让她踉跄的往外走，秦晚依根本挣脱不开，只能尽力跟上他的步伐，不让自己显得太狼狈。
秦晚依恍惚间想起几年前，在滕洲城的夜市，他也曾带着自己快速离开，只是那个时候，他单手抱着自己，是个保护的姿势，而此时此刻，分明没有人看着，他却甚至没有应该对“副市长夫人”有的半丝尊重。
他是真的，只想把她快些扔出去。
直到大门外，程修言松开了她：“江夫人请便。”说完便往回走。
“等等！”秦晚依叫住他。
“还有什么事？”他转过头来，明显神色不耐。
秦晚依看着他：“程修言，现在四下无人，我只问你两个问题，你别骗我好吗？”
程修言蹙眉看她：“你说。”
秦晚依眼中的神色几乎是恳求：“第一个问题，你到底有没有，背叛国家？”
程修言闻言嗤笑一声：“背叛？国家？秦小姐，你知道我的，谁能给我钱，给我权，我就效忠于谁。我从未背叛过金钱和权势。”
秦晚依闭了闭眼，深吸口气，强忍住眼泪道：“好，好，既然如此，第二个问题我不必再问了。”
程修言似乎是知道她想问什么，嘲讽的看了她一眼：“江夫人，你的第二个问题本就不必问，你已经成婚了。”
他双手插进裤兜：“我也……”他又住了口，顿了顿，接着嘲讽道：“难不成江夫人都已经有身孕了，还在想着我？想要红杏……”
“够了！”秦晚依打断他。
他嗤了一声，不再理她，转头往里走。
秦晚依一把拉住了他。
程修言看起来已经十分不耐烦，蹙眉看她：“还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