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阵的红光如利刃般割裂视网膜,薛成在失重感中握紧混沌剑,掌心的战纹与慕倾城的冰纹相触,竟在虚空中溅起一串冰晶火花。当众人跌落在密道地面时,吴强的战锤重重砸在石壁上,震落的黑红色苔藓里混着细碎的人牙——这是魔修用来饲养噬灵虫的温床。
“屏住呼吸。”小幽的骨链突然绷成直线,链尾骷髅头对着三丈外的石壁裂缝发出蜂鸣般的震颤,“那些苔藓里有……”
话未说完,裂缝中渗出的浆液突然化作触手卷来。薛成挥剑斩断触手,却见断口处涌出的不是汁液,而是粘稠的黑血。裂缝里嵌着的半块青铜镜碎片随之掉落,镜面映出的众人影像扭曲变形,每个人的瞳孔都拉长为竖线,嘴角裂开露出尖锐獠牙。
“是千面镜残片。”小幽拾起碎片,指尖抚过镜缘的“虚”字刻痕,骨链突然自主缠绕上去,骷髅头眼眶中渗出磷火般的微光,“幽冥界的镜像神器,能照见人心最深的恐惧……”
薛成按住眉心发烫的竖纹,战纹血液竟如活物般顺着指尖爬上镜面,勾勒出完整的祖巫传送阵图。镜中突然浮现出无数片段:血煞宗弟子通过镜面学习幽冥禁术,二供奉用镜像空间转移实验体,甚至……虚空子与血魔子在镜前密谋的画面。
“他们用镜像空间做中转站。”慕倾城的冰锥轻触镜面,倒影瞬间化作二供奉的独眼面孔,“人魔共生实验的胚胎、炼尸阵的核心符文,都是从幽冥界‘偷’来的。”
“祭师大人,欢迎来到我的镜中世界。”镜中伸出的腐手抓住慕倾城手腕,指尖的血菌丝瞬间爬上她手臂,“听说你体内藏着圣女的冰魂?献给祖巫大人,可比当凡人有趣多了。”
地面突然如液态般翻涌,众人坠入颠倒的镜像空间。薛成在空中翻转时瞥见天空——那是凝固的血浆构成的穹顶,无数眼球漂浮其中,每颗眼球都倒映着他们惊恐的面孔。脚下的建筑由人脸骨骼堆砌而成,每条街道都流淌着黑色粘液,粘液中隐约可见挣扎的生魂。
“我的符纸……”钱多多掏出阴纹符的手顿在半空,符纸在接触空气的刹那熔成灰烬,“这里的规则由镜像之力主导,我们的灵力会被扭曲!”
吴强的正阳战锤砸向地面,却震出无数张尖叫的嘴。那些嘴长在地面的粘液里,每一张都叼着凌霄宗弟子的断肢:“小心!这里的一切都是陷阱!”
薛成挥剑劈开迎面而来的“自己”,剑刃却穿过虚影刺入墙壁。真正的攻击来自上方——数百面青铜镜从天而降,每面镜中都走出魔化的“同伴”:慕倾城的镜像手持血红色冰锥,钱多多的镜像甩着燃烧的阴纹符,最可怕的是吴强的镜像,他的战锤上缠绕着祖巫锁链,锤头金龙已化作吞噬生魂的邪兽。
“薛成!看他们的武器!”慕倾城的冰雾冻住 附近的的青铜镜,却见镜中映出的冰锥裂成两半,“是我们法器的‘阴影版本’,用我们的弱点铸成!”
小幽的骨链突然缠住走廊尽头的巨镜,镜中映出的正是她失踪的师父。老人穿着影卫的黑色劲装,腰间挂着她熟悉的骨哨,却在转头时露出半边腐烂的面孔:“小幽,你终于来陪师父了……看,我给你留了最好的位置。”
“师父!”小幽扑向镜面,骨链却在触碰到镜面的瞬间被腐蚀。薛成抓住她手腕,竖纹光芒照亮镜中幻象——所谓的师父喉间插着断裂的骨哨,真正的影卫首领早在三年前就已魂飞魄散,眼前的不过是镜像编织的傀儡。
“千面镜会放大执念。”他强行将小幽拽回,“还记得你师父临终前说的话吗?他让你‘永远不要相信镜中的倒影’。”
话音未落,所有镜面同时爆碎。二供奉的头颅从碎镜中滚出,脖颈以下是蠕动的血菌丝蛇身,每节鳞片都刻着“煞”字符文:“聪明的祭师,可惜你发现得太晚了。镜中世界的每道裂痕,都是祖巫祭坛的通气口……”
慕倾城突然指向远处的镜像月亮——那竟是被囚禁在镜中的太岳灵脉核心。灵脉本体被无数锁链穿透,灵力如瀑布般注入下方的血祭大阵,阵中漂浮着成千上万的伪魔体,他们的魔核与灵脉产生共鸣,正在集体炼化。
“灵脉核心被镜像化了。”薛成的竖纹与灵脉产生剧痛的共鸣,脑海中闪过千年画面:巫族圣女站在断界剑旁,剑身上的冰纹与慕倾城眉心印记重合,“镜中玄机在‘逆’字——千面镜能窃取力量,也能归还本源。”
他将混沌剑插入地面,战纹之力如潮水般漫延。颠倒的空间开始缓缓正位,液态的天空凝固成石质穹顶,人脸建筑退化为普通石壁,街道的粘液化作清澈的地下水。二供奉的蛇身发出刺耳的嘶鸣,血菌丝在战纹光芒中萎缩成灰。
“小幽!用骨链击碎所有灵脉投影!慕姑娘!冻住血菌丝的链接!”
小幽的骨链如活蛇般窜出,骷髅头撞碎每一面映有灵脉的镜子。慕倾城的冰魂之力注入地下水,竟顺着血菌丝的脉络逆流而上,冻结了镜像空间与现实的连接点。当最后一面镜子碎裂时,众人跌回现实密道,手中的青铜碎片已拼成完整镜面。
镜中倒映出幽冥界深处的祖巫祭坛:虚空子站在祭坛核心,手中的断界剑残片正在吸收灵脉精血。而在他脚下,被锁链贯穿的不是别人,正是慕倾城的镜像分身——分身的眉心同样有冰纹印记,却比现实中的慕倾城多出一道裂痕。
“这是……我的前世?”慕倾城按住眉心,冰纹印记与镜中分身产生共鸣,“千年前,巫族圣女用断界剑封印祖巫,却被凌霄宗叛徒偷袭,剑碎人亡……”
薛成的竖纹剧烈灼烧,镜面上浮现出与慕倾城相同的冰纹。他突然想起炼尸使临终前的惊喊:“原来圣女的转世不止一个,而你……是唯一保留了冰魂碎片的容器。”
小幽的骨链突然指向密道深处,那里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镜像空间的核心在祭坛下方,二供奉想通过镜面转移灵脉核心!”
钱多多捡起地上的实验日志残页,上面用幽冥文写着:月升之时,镜门大开,祖巫降世,万魂臣服。他的手指划过“月升之时”的批注,突然浑身发冷:“亥时三刻的镜像月升,就是现在!”
密道顶部突然裂开,无数面青铜镜从天而降,每面镜中都走出二供奉的镜像分身。薛成挥剑斩碎 nearest 的分身,却见碎镜中渗出的血雾凝成更巨大的镜像体,其手中握着的,正是完整的千面镜。
“祭师,尝尝被自己的力量反噬的滋味吧!”巨大的镜像体张开双臂,镜中映出薛成的身影——他的战纹正在黑化,混沌剑变成吞噬生魂的骨剑,“在镜中世界,你们的每一次反抗,都是对祖巫大人的献祭!”
慕倾城突然握住薛成的手,冰纹与战纹交融的瞬间,镜面上浮现出千年之前的画面:巫族圣女与烛龙祭师双剑合璧,用阴阳之力击碎千面镜。她的冰魂碎片在掌心凝成断界剑虚影,剑尖指向镜像体的眉心:“镜中玄机,在于反照本心。薛成,相信我们自己!”
薛成握紧混沌剑,战纹光芒压过黑化趋势:“小虎说过,烛龙与祖巫本是同源双生。既然如此——”他将双剑刺入镜面,“就用同源之力,斩断这扭曲的镜像!”
阴阳之力在镜中爆发,千面镜出现蛛网状裂痕。二供奉的镜像体发出不甘的怒吼,身体逐渐透明,露出底下的真实形态——那是个被镜像之力折磨得只剩半边脸的魔修,其胸口插着的,正是小幽师父的骨哨。
“原来你才是真正的祭品。”薛成拔出双剑,镜像体化作飞灰,“血煞宗用镜像空间吞噬你的灵识,让你以为自己是二供奉……”
小幽捡起骨哨,哨身刻着她熟悉的“幽”字:“这是师父留给我的信物。他当年发现了镜像空间的秘密,却被叛徒算计,困在镜中千年……”
密道尽头的石门突然打开,月光透过门缝洒在镜面上。薛成望向镜中倒映的太岳山,却见山体上布满镜像裂痕,每道裂痕都在渗出幽冥浊气。慕倾城的冰纹印记与他的竖纹同时亮起,在镜面上拼出完整的祖巫封印图。
“我们必须毁掉千面镜的核心,否则整个太岳山都会被镜像化。”薛成握紧双剑,“小幽,你能感应到镜像核心的位置吗?”
小幽闭上双眼,骨链与骨哨产生共鸣:“在祭坛下方的镜像中枢,那里有一面巨型千面镜,用生魂的执念作燃料……”
钱多多掏出最后三张阴纹符:“我可以用符纸暂时干扰镜像规则,但只有一炷香时间。”
吴强拍了拍薛成肩膀,战锤上的金龙虚影重新亮起:“我来开路,你们只管往前冲。记住,无论镜中出现什么,都别停下!”
众人踏入石门的刹那,镜像月亮升至中天,镜中世界的规则开始疯狂运转。薛成看见镜中映出自己最恐惧的画面:慕倾城化作冰晶消散,小幽的骨链断裂,小虎被血魔子吞噬……但他咬紧牙关,握紧慕倾城的手,任由战纹与冰纹在手臂上交织成盾。
“镜中的恐惧只是幻觉,”他低声说,“而我们的信念,才是唯一的真实。”
镜像中枢的巨型千面镜出现在眼前,镜面映出无数个平行空间的他们,每个空间都在上演不同的悲剧。小幽的骨链缠上镜柱,薛成的混沌剑刺入镜心,慕倾城的冰魂之力冻结生魂执念。当三色光芒同时爆发时,千面镜发出震耳欲聋的碎裂声,镜中世界的规则如多米诺骨牌般崩塌。
在镜面完全碎裂前的瞬间,薛成瞥见镜中深处的虚空子——对方也在凝视着他,嘴角扬起意味深长的笑容。而在虚空子身后,祖巫祭坛的核心处,赫然悬浮着一枚跳动的心脏,一半是烛龙的金光,一半是祖巫的浊气。
千面镜终于崩解,众人跌回现实中的祖巫祭坛。小幽的骨哨发出清越鸣响,骨链上的骷髅头露出释然的微笑——那是影卫首领的残魂终于得到解脱。慕倾城望着掌心的冰魂碎片,碎片上的裂痕竟在不知不觉中愈合。
“我们成功了。”钱多多瘫坐在地,“但虚空子的计划……似乎才刚刚开始。”
薛成望向祭坛深处,那里的幽冥裂隙正在扩大,裂隙中传来祖巫的心跳声。他握紧混沌剑,战纹与冰纹在剑刃上交织成阴阳鱼图案:“不管接下来面对什么,我们都要一起扛过去。因为——”他看向同伴们,目光坚定,“我们是彼此的真实,是打破所有镜像迷局的关键。”
慕倾城点头,冰纹印记亮起:“下一次,我们不会再被镜像迷惑。无论前方是怎样的真相,我都愿意和你们一起面对。”
小幽握紧骨哨,骨链重新缠上手腕:“师父说过,影卫的使命是守护真相。现在,我终于明白真相是什么了——真相就是我们还活着,还能继续战斗。”
吴强举起战锤,金龙虚影照亮祭坛:“那就让我们用这双眼睛,去见证真正的光明。”
幽冥界的风卷起千面镜的碎片,碎片在空中拼成短暂的光路,指向太岳山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