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梨抬眸,四目相视。
自她重生以来,每一次和霍渊对视,都想发自内心地想尖叫。
何其伟大一张脸。
上辈子自己是瞎子吧?居然敢骂霍渊长得让她倒胃口!
阿梨,夫君宠你...
沈初梨后知后觉羞臊起来,只好没话找话,“我饿了,一起去吃饭吧~”
门外,魏绍偷偷朝窗子里看,觉得牙有点酸。
啧!王爷居然单膝下跪为王妃穿鞋?
不过短短一夜,两人的感情竟有了如此大的提升?
忽然对上霍渊的视线,只好当做什么也没看见缩回脑袋。
霍渊嗯了一声,“走吧。”
沈初梨深吸一口气,换掉衣裳,乖乖跟在霍渊身边。
二人一同朝膳厅走去。
男人身姿挺拔颀长,女人曼妙窈窕,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配一脸。
围观的婢女小厮对视一眼,悄悄凑到一块。
“咱王爷和王妃真是郎财女貌!!”
“就是,我是王府的家生奴,还是第一次看到王爷这么宠一个女人,王妃果真风华绝代。”
“看来这天大的英雄,也难过美人关,拾到拾到,说不定要不了多久王府就添小世子了!”
“啊啊啊啊,王爷还牵王妃的手,我鼻血喷出来了!!”
魏绍捂着嘴咳嗽一声。
讨论声戛然而止,众人立即低下头来各自干活。
-
王府庭院。
边关传来紧急军情,霍渊走到一边商议。
温胭趁机将沈初梨薅到角落,“哇哇哇!!小宝你真和摄政王成婚了!”
“什么时候大婚,我好着急,好兴奋,好想去东宫门前敲锣打鼓放鞭炮!看他们的震惊脸!听他们叫你小皇婶!!”
沈初梨:“好酒不怕晚,等霍景恒和高南柔成婚,我再和小叔大婚。”
她简单解释后,提起另一件事,“那张婚契你改的什么?我不是叫你...”
温胭:“嗐,你那写的啥?我不改能行吗!”
“什么叫男方纳妾,女方不得干涉?”
“嫁入王府,你就是名正言顺的摄政王妃,他若敢纳妾,姐的杀猪刀磨得噌亮,保证手起刀落,干脆利索!”
沈初梨:“......那你也不能写早、中、晚都来啊。这样好像我馋他身子,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温胭:“妈呀,就摄政王那身材,那可是男人中的极品,你真不馋?你不馋我馋了啊?”
沈初梨:“......”脑中出现某处奇怪画面。
温胭:“小宝,知道为啥子你动不动就火焦火辣的吗?”
“因为你十八年,都没开过荤!”
“听姐的,女人好色,有益身心健康,阴阳调和,你偷摸找个机会把他睡了,感情嘛就是睡出来的,越睡越上瘾!”
沈初梨:“你和谢长晏也睡了,怎么没感情?”
温胭:“......啊啊啊你戳我心窝子,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找他要个说法!!”
—
霍渊接到军中急报,说是今年冬日格外提前,多地庄稼被冻死,边关人心惶惶,有人趁机暴乱,需他前往镇压。
原不是多大事,来回一月足矣。
只是霍渊抬头,看向坐在庭院吃水果的沈初梨,把魏绍叫过来。
“本王离开这段时间,王府谢绝来客,她若想出去,安排好护卫,确保她的安全。”
魏绍恭敬应道:“王爷,是全天跟着王妃吗?”
霍渊:“扮作百姓、商贾,不得接近。”
在他印象里,沈初梨喜欢生活中无拘无束,等他回到她身边,想去哪儿玩他都陪她。
“阿梨是医师,你去京城挑一间医馆,说家中有急低价盘出去。另外,在王府收拾一间殿宇,给她作药房。”
魏绍挠了挠头,有些不解:“王爷,您富可敌国,何必让王妃开什么医馆呢?”
抛头露面不说,还...整的挺麻烦。
霍渊翻开温胭呈给他的药材清单,仔细看有哪些是王府没有的珍稀品种,想着从边关回来时都要带上。
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她绝非笼中雀,有事可做,她才愿留下与本王安心过日子。”
魏绍:“......”王爷懂得越来越多了!
霍渊将药材记下后,又吩咐了几件事,吩咐完起身扔下一句。
“本王和阿梨的事,暂不公开,让府邸下人噤声。”
魏绍:“遵命。”
-
谢长晏刚从勾栏院出来,就遇到了温胭。
他转身就走,那女人却扯着他的袖子,非要他给个说法。
还能有什么说法?
那晚他被爹爹逼婚,躲到侧殿小酌,酒过三巡,谁成想钻进来个女人,还力大无比,拎着他领子就把他压倒。
他当时吃醉了酒,也没拒绝,两人稀里糊涂发生了关系。
原以为只是春宵一梦,待看清床榻上那抹红,一切都晚了。
那不是别人,是沈初梨的好姐姐!沈初梨和霍渊又是那种关系......
然而谢长晏是浪子,二十好几还未成婚,且温胭性子泼辣直爽也非他所喜。
于是,他从怀里摸出一袋子银锭,往她怀里一扔,“两清了。”
这是将她当做青楼卖身的妓子了。
那晚站在铜镜前,温胭看着自己满身的青紫掐痕。
全身上下,没一处好皮,特别是颈间的几处咬痕,清晰到可看清牙印。
两清?
在她身上落下痕迹,又当众将她当做妓子打发,真够无耻!
于是——
“啪。”
她甩了谢长晏一记耳光,银锭往他身上一砸,扭头就走。
谢长晏摸了摸脸上的巴掌印,嗤笑了声,慢慢弯腰拾起银锭子,转身扔给了唱曲儿的戏子。
只是爹娘逼婚逼得紧,烦得很,正巧霍渊明日要前往边关,今夜便去找他喝酒。
他拎着两坛好酒,乘马车来到王府时,霍渊刚哄沈初梨睡下。
霍渊合上殿门,迈着长腿走近他,瞥了他一眼。
谢长晏对上他眼神,一拍脑门,“唉呦,我忘了,你不喝......”
谁知霍渊竟是冲他一笑,还在他肩上拍了拍,“走,喝两杯。”
只是这随随便便一拍,于谢长晏而言就像被千斤重的石头猛砸了下,肩膀瞬时酸痛不已,连抱着酒坛的手都开始发抖。
他呲牙咧嘴,“不是,你就不能温柔点?”
霍渊取来两个玉杯,给自己斟了一盏,顺势给谢长晏也满上,“待会让人给你拿两瓶金疮药。”
谢长晏盯着面前的杯子,又抻长脖子瞧瞧霍渊,忽然察觉出不对劲。
“啧,平时也没见你拿兄弟当人啊,今儿是咋了,有喜事?”
月上中天,空气里弥漫着一层薄雾,霍渊闲适靠在梨树下,单手举杯一饮而下。
“嗯,喜事,本王成亲了。”
谢长晏正端杯子喝酒,刚沾上嘴,冷不丁听他这话,手一抖,拍着胸口连连咳嗽。
“什么?!你成——”
后面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霍渊一把勾住了脖子。
“收声。本王知你近日烦闷,便跟你说个喜事,让你也沾沾喜气,别声张。”
谢长晏:“......我谢谢你。”
今儿家里逼婚,他还拿霍渊当芥子,说摄政王不成他也不成。
没想到这家伙扭头便成了亲,难怪和他喝酒——
原来是喜酒!
“对,别声张,千万别声张!”
这事不能让他爹娘知道,否则非得把他打晕,捆起来逼他成亲不可。
于是谢长晏扫了圈四下,用气音儿低声说,“你和谁成亲?该不会真是......”
霍渊慢条斯理饮一口酒,“是她。”
谢长晏瞪大眼睛,“那可是你侄子的女人,你真娶回家,就不怕皇帝怪罪?不怕天下耻笑?!”
霍渊端坐在树下,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淡淡看了他一眼,惜字如金:
“不怕。”
谢长晏望天叹息一声,说:“阿渊,你不是贪慕儿女私情的人...你是不是,早就喜欢上那丫头了?”
十年前,沈初梨救过霍渊。
这事儿,谢长晏是知情的。
可恩情归恩情,他没想到,霍渊真把侄媳娶回家了。
一开始,他也以为霍渊是为报恩,可这些年,他明里暗里对沈初梨的帮助,早已能抵消十年前的恩情。
当初,沈初梨闹着要嫁给太子,是他亲自送上花轿。
若喜欢,又怎会眼睁睁看着所爱之人嫁给亲侄子?
若不喜欢,为何沈初梨一句小叔帮我,他就能赔上自己争了一世的好名声?
两坛酒下肚,迷蒙月色中,霍渊垂下眼。
他有一个秘密,他暗恋自己的侄媳十年。
生于诡谲皇室,见惯了尔虞我诈、阴谋算计,沈初梨就像一束光凿进他阴暗扭曲的世界。
从遇见她那天起,他开始向往温暖。
这十年,他一直默默守护她、等她长大。
终于,他强到足够保护她,想与她相认,可惜,那时的沈初梨满心满眼都是霍景恒。
所以,不是所有的暗恋都能窥见天光。
他只能错把陈醋当成墨,写尽半生纸上酸。
谢长晏的问题,从前他会沉默。
这一次,他没有否认。
“那晚她来王府找我,脸上身上都是血,我当时就告诉自己,我要娶她,我要光明正大为自己的妻子撑腰。”
“从前,我是她小叔、她的长辈,我与她的身份距离摆在那,我若帮她,万劫不复的就是她。于是,我远赴边关,以为那样她就能好受。”
“可惜,在边关吃了三年沙子才发现,她竟受了这样多的委屈。”
“以后就好了,有这一纸婚书在,从前她受的委屈,我会加倍为她讨回来。旁人如何轻她、贱她、抛弃她,我便如何珍她、重她、托举她。”
“你问我是不是早就喜欢上她了,我这么说,若我霍渊在世人眼中,是一匹跋扈烈马,那她就是唯一一个,我愿将缰绳予之的人。”
“任何东西,她想要我便给,即便是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