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的时候,它们来到一座大岗前。真奇怪,这大沟堑竟然这么大,沟中有山。庄哥想。
“今天就歇在这里吧。”老猴子说,“那两个怪物的洞穴离这里已经不远了。”
它们于是在一个背风的隐蔽山窝里宿下了。
半夜刚过,老猴子让小猴子给庄哥送来几个有些青涩的野果,它自己又来到庄哥面前,和庄哥准备天亮时的行动。
“蜈蚣洞就在北坡上,离这里只有半个时辰路程;蛇洞在山岗那边的南坡上,有一个时辰路程。嗯,你要先去蜈蚣洞,不仅因为那里近,还因为蜈蚣是个炮仗脾气,一点火就着。而蛇却老奸巨滑些,一般的说辞它不一定能信,必须有让它不得不信的证据,因此,你从蜈蚣洞出来时一定要拿出洞里的一样东西,证明是蜈蚣委托你去下的战书。”
庄哥点了点头,它在想象着蜈蚣和蛇的模样,心里有些发毛。
“那我们早点行动吧。嗯,边走边说。”老猴子说。
路上,老猴子又把应对意外情况的方法一一告诉了庄哥。显然,老猴子想得很周全。
“嗯,我们不能把你送到洞口,因为蜈蚣洞太冷,蛇洞太热,我们靠前不了。大王按我们的计划把它们赚出来以后,您就进洞把它们守护的仙——嗯,毒果都叼出来,放到洞口外隐蔽处就行了,千万不要叼远,那毒果毒性大得很。”
庄哥再次隐隐感到老猴子过于精明,好像什么都在它的算计之中。
“一切都拜托大王了!”看着天快要亮了,老猴子站起来说,“按照我们商量好的去做,大王不要慌,您只想这是为民除害就行了,不要想别的。如果分散精力,不仅我们的计划实现不了,大王自身也很危险。嗯,切记!切记!”
说话间天已经亮了。老猴子送庄哥向蜈蚣洞又走了几百步,已经冷的不行。它停下说:“我不能再送大王了,嗯,一、一直向前方,那个土岭就是蜈、蜈蚣洞。”它跳动几下热热身,哈着气又嘱咐说:“哈,大王一定要抓紧时间,必须在天黑前去完两个洞,把迷魂汤给它们灌、灌足。哈,嗯,不能给那两个怪物喘息和思考时间,不然会夜长梦、梦多。拜托了。”
看庄哥一直默不作声,老猴子大概也觉得催得太急了,想缓和两句。庄哥却已出发了,它已下定了决心,只是简短地说:“放心,我尽力去做!”
“等、等你的好消息!”老猴子又抖索着向前撵了两步。
黎明前的黑暗已经过去,山岗的轮廓清晰可辨。最奇的是,这北坡上树草都很稀少,而且越靠近土岭越少。庄哥并没有感到有丝毫的冷,只是感到脚下的坡地越来越硬,犹如冬天时一样,但是见不到雪。土岭名副其实,眼下一块大点的石头也见不到。可能因为太冷,地上冻裂了很多口子,大大小小的纵横交错,但是排列得很整齐,中间的一条又深又宽,乌黑的像一条脊骨;两侧的向两边延伸,像动物的触须或者腿。这不就是蜈蚣的形状吗?庄哥很惊奇。它走在裂口之间的楞上,不久来到了土岭的腰部,这时它发现了一块埋在土里的巨大石板,那个大裂口的头就“钻”进了石板里。四周的裂口更加密集,宽度和深度都增大了,庄哥发现这些口子里都向外冒着青白的寒气。它小心地来到石板下的洞口前,探头向下看过去。洞里烟雾迷茫。
“什么东西?来了竟敢不先报名?”突然传来瓮声瓮气的吼声,像是从洞里,又像是从四面八方。那些裂口像传声筒和扩音器一样,嗡嗡作响,让人顾此失彼,不知所措。
奇怪的是,此时庄哥并不感到害怕,相反,由于先听到了声音,先前的紧张反倒消除了很多。
“送信的。大王可以让我下去吗?”按照老猴子教给的称呼,它朗声答道。
“有胆量就跳下来!摔不死你!”
这话好像寓意双关,庄哥倒很愿意从正面相信,它毫不犹豫地从大裂口一纵身就向下跳去。有点像跳下热湖的感觉,只是下降的速度快些。“扑通”,这是什么?它分明感到是掉到了水里。
等它浮出结着冰碴的水面,爬上岸来,才看清是一个深潭。谭面上寒烟渺渺,光线似明似暗,谭中一块巨石上面,趴着一个巨大的红色蜈蚣。
这蜈蚣张牙舞爪,嘴象巨大的双钳,咔嚓咔嚓地磨得直响。头上两个像钢鞭似的长长的触须甩动着,好像就在庄哥的眼前舞动。
“你来给谁送信?”蜈蚣双钳后面一对扁扁的眼睛突然睁开,射出两道贼亮的光,像开了两盏车灯,洞里霎时亮了起来。庄哥这才发现,它的身前石缝里长着一株挂满针叶的怪树,上边结着一个圆圆的果实,在亮光下像小灯笼那样闪闪发光。
“给大王送信。”庄哥说得很简单。
“昏话!”蜈蚣暴跳起来,“我六亲不认,哪来的信?你是找死!”说着,那两条巨须一纵一横向庄哥扫来。
庄哥从进洞开始,就时时防范蜈蚣的攻击,现在看到蜈蚣触须像鞭子一样扫过来,急忙纵身跳向洞口,双爪搭住了石板边缘。它扭头对蜈蚣说:“想不到大王这样胆小,没有礼貌,竟然不敢让送信的把话说完。算了吧,我这就回去跟蛇说,就说蜈蚣是个胆小鬼,根本不配和它较量。”
“什么?!我会怕那个王八蛋?你下来,下来!放心,我绝不伤你。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蜈蚣气得摇头晃脑。不过,可能看到刚才庄哥敏捷的躲避动作,它的盛气倒似乎消减了一些。
庄哥暗自好笑,看来老猴子说的真对。它从石板上下来。说实话,它也对自己刚才的灵巧动作感到吃惊。它的信心更足,尽量放慢语气说:“南坡那大蛇我不用再介绍了,你们肯定很熟。它昨天看到我,说请我送个信给你。我问送什么信,它说,那个吊蜈蚣,离我太近,长的又那样丑,我真是恶心死了。你让它赶快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不然我早晚要它的命。我说你自己送不就完了吗?你们离得那么近。它说,我倒想去,可是蜈蚣那个吊洞像冰窖,你知道我最怕冷。它若不服,你把它约出来,我也离开我的宝洞,咱们到外边较量较量。它要是不敢就让它早点滚蛋!”
“什么?!?它真敢这么说?气死我了!我一定把它碎尸万段!”蜈蚣愤怒得满身的腿都抖动起来,巨大的嘴钳一张一合,呼呼地喘着粗气。
“你也别生气。它跟你约定今天晚上天一黑就在西坡上会面,决一死战。”
“好!你告诉它,我一定去要它的命!”
“那我走了。不过,为了说明你已应战,还要拿个信物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