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凝烟从光怪陆离的梦中醒来时,阳光正透过窗户,照亮整洁的病房。
屋内空无一人,消毒水的味道让她很不适应。
“老六,发生什么了?”
她只记得自己在房间里晕了过去,之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宿主,昨天你高烧不醒,系统出了bug,被强制下线了。】
006委屈巴巴,表示自己也是刚刚恢复。
江凝烟抿唇,扫了眼床边的椅子,以及床头柜上整齐摆放的水杯用具等。
有人把她送到医院,还留下照顾了。
这个人,也只可能是高巧兰了。
江凝烟揉揉太阳穴,赶紧掀开被子,打算下床。
她寄人篱下,还要麻烦人家照顾,实在不好意思。
恰在这时,病房的门吱呀一声,有人进来了。
江凝烟看过去,柳眉随即一挑。
来人身形高大,军绿色的短袖十分贴身,勾勒出他挺阔有型的上身,腰身劲瘦,布料下方隐隐可见肌肉的形状,手臂青筋浮起,肌肉线条明晃晃昭示着力量。
一手暖壶,一手饭盒,还是个居家型肌肉男。
大早上就看见这么养眼的画面,江凝烟情不自禁咽了下口水,眼睫微颤。
“你怎么来了,兰姨呢?”
陆秉川把手里的东西搁下,垂眸望她,漆黑的眸底有几分微妙的情绪。
“我一直在这。”
低沉的嗓音有些沙哑,似乎没休息好。
江凝烟抬眸望他,试探道,“那昨天……是你送我来医院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整个病房的空气似乎凝固了。
气温骤然下降,估摸着至少降了18度。
陆秉川默不作声,俊脸冰冷,黑眸牢牢锁着她,眼底幽暗得惊人。
仿佛她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似的。
江凝烟脊背直冒凉气,心想自己病得难受,不至于晕晕乎乎对陆秉川做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吧。
她心里打起小鼓,讨好一笑,“川哥哥,我昨天烧糊涂了,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陆秉川薄唇紧抿,浑身的肌肉绷紧,凌厉的视线落在她脸上,竭力寻找伪装的迹象。
不过很可惜,一无所获。
江凝烟心里没底,只好故技重施,小脸扬起甜甜的笑意,下床朝他贴过去。
嗓音又乖又软,“哥哥,昨天我神志不清,要是不小心说了什么,你别放在心上。”
只是指尖还没碰到陆秉川的衣角,男人猛地后退一步,和她拉开距离。
“别放在心上。”
陆秉川脸色冷得可怕,一字一顿重复,语气中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那个意料之外的吻,现在看来,也就仅仅是个意外。
昨夜勾着他的腰撒娇,说还想要亲亲的女人,此刻正眼神无辜,试图和他撇清关系。
江凝烟大脑飞速旋转,直到想冒烟了也没能回忆起昨天的事。
更想不明白的是,哪怕她真对陆秉川“欲行不轨之事”,陆秉川一只手就能像扔小鸡崽子似的把她扔飞。
再怎么说,也不至于露出这种被她占了便宜又赖了账的表情。
半晌,陆秉川收回视线,冷声道,“既然没事了,准备出院。”
办理出院手续的整个过程,他一言不发,沉着张俊脸,迈着大长腿走得飞快。
江凝烟则可怜兮兮跟在他身后,眼神怯生生的,时不时小跑几步跟上他。
刘梅跟同事换班,恰巧看见这一幕,只觉得眼前一黑。
她确信自己昨晚眼花了,竟然觉得秉川改了性子,学会对女同志温柔了。
现在看,让他照顾病号,不把人家小姑娘凶哭了都算好的。
……
一眨眼,两天过去。
饭桌上,高巧兰有些奇怪,“我记得军区这两天在筹备相亲会,任务不多,怎么秉川反倒不回家了。”
柳婶笑眯眯端上两盘菜,接话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工作认真,脱不开身也正常。”
江凝烟眨眨眼,心里浮现一个小小的猜测。
难不成,陆秉川是因为那天的事还在生气,故意避着她?
006晃晃脑袋,表示反对,【男主怎么会在乎恶毒女配呢?倒是宿主你,这两天没在男主跟前刷存在感,都没有奖励进账了。】
江凝烟夹了块红烧肉,振振有词,“我是在等陆秉川和女主擦出火花,这个时候我再出场,不就更能衬托女主们的单纯美好?”
饭后,高巧兰扫一眼桌上,忽然出声,“柳姐,这两天,怎么每顿都做了辣菜?”
柳婶哦了声,解释道,“秉川跟我说了几个菜名,说他喜欢吃,我就每顿都准备了一道。”
高巧兰琢磨了一会,忽然笑了。
这么多年了,没见秉川爱吃辣的,怎么凝烟丫头来了没几天,他口味就改了?
这小子,还不承认对人家有心思呢。
……
次日,正式考试的日子。
江凝烟带好证件和材料,提早出门。
这个时段的公交车太拥挤,她打算走路去。
只是还没走出几百米,她忽的停住脚步,往一侧的窄巷里望去。
有人在争吵。
更准确的说,是有个男人正气势汹汹发泄着怒火。
这本来不稀奇,吸引江凝烟注意的,是另一道痛苦的喘息声。
那道声音很低,断断续续的,“把药给我……今天我可以当没见过你……”
近乎求饶的语调,换来另一人冷漠的嗤笑。
“姓沈的,不就是哮喘吗,你死了又怎么样,我姐受过的痛苦,你永远体会不到!”
只听咣当一声,有什么被扔到了地上。
“药就扔在这,至于有没有人发现你,保全你这条小命,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说完,小巷里响起一阵脚步声。
江凝烟赶紧挪动几步,假装刚从马路对面过来。
几秒后,巷口闪出一道高大的身影。
这男人很年轻,肌肉结实,一身洗到泛白的工装,上面缀着大大小小的补丁。
他板着脸环视一圈后,把衣领扯高,脚步匆匆往另一边去了。
006有些疑惑,提醒道,【宿主,别看热闹了,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江凝烟摇摇头,“看样子,里面的人哮喘发作了,我得帮帮他。”
听那喘息声愈发急促,就知道那人症状很严重。
虽说考试重要,可她也不会放着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不管。
见年轻男人走远,江凝烟快步走进窄巷。
循声拐了一道弯,果然见一个男人正侧躺在地上,手臂伸直,竭力向墙角伸去。
江凝烟几步冲过去,捡起墙角的药瓶,转身塞进他手中。
“别慌,我扶你起来,你——”
看清男人长相的那一瞬,她话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