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荒草丛生，显然废弃已久。
江凝烟自然不可能放心进去，后退两步刚想离开，就听见院中闹出动静。
是两个男人的惨叫哀嚎。
“别打了，我认输！”
“行行好，我们错了，放过我们吧……”
两道声音都挺有特色的，一个尖细，一个粗哑，就是刚才跟踪的两人没错。
江凝烟深吸一口气，走进了院内。
院子破旧，里头的小平房倒还算规整。
木门虚掩，传出乒乒乓乓的拳打脚踢声。
“行了，别打了。”楚明推门而入。
两个壮汉立刻收了手，一胖一瘦被他们扔在地上，瘫软如泥。
江凝烟在他们面前蹲下，若有所思，“抬起头来。”
那个胖子浑身一颤，哆哆嗦嗦把下巴抬高了一点，瘦子则一直拼命低着头。
江凝烟笑了，不过笑得不太友善，“原来是你们两个。”
尽管被打得鼻青脸肿，这两个人还是挺好认的，就是曾在电影院门口，当街骚扰她的人。
那次要不是陆秉川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胖子吓得冷汗直冒，肥胖的腮帮子一个劲儿打颤，“妹子，你、你认错人了，我没见过你……”
一声没吭的瘦子忽然窜起来，往门口冲去。
身后打手模样的人反应更快，一把揪住他的后领，拎小鸡似的把他扔回水泥地上。
“老七。”楚明忽然出声。
打手点了下头，从墙角摸出只老虎钳，往一胖一瘦眼前晃了晃，恶声恶气逼问，“说不说？”
老虎钳上有几块暗红色的痕迹，怎么看怎么像血。
胖子首先撑不住了，他哆哆嗦嗦，跪着往江凝烟跟前蹭。
“我说！是红星小学那个戴眼镜的女老师干的！”
“她给我们五十块钱，叫我们找机会，把你拖进化肥厂后头的仓库，等…等完事了，就敲锣引街坊们过去……”
瘦子结结巴巴地推卸责任，“要不是那女人死活求我们，我们也不想干这缺德事啊……”
江凝烟听到红星中学，脑海里已经浮现一个身影。
“你们怎么知道她身份的？”
胖子缩了缩脖子，“我俩跟了很久，见她最后进了红星小学的教师宿舍。”
江凝烟又问了问那人长什么样子，得到的回答也都和苏翩然一致。
她从陆家搬出去没几天，这也太心急了吧。
楚明见她陷入思考，挑了下眉，“问完了？”
江凝烟点点头，“能不能麻烦你们，把他俩送去派出所？”
这种人，放出来简直危害社会。
不知是不是江凝烟的错觉，听到派出所，这俩人竟然松了口气。
仿佛留在楚明这，对他们来说更可怕。
楚明点头，“当然可以。”
他挥了下手，打手中的一个，拖着龇牙咧嘴痛呼的两人出去了。
“你真是个好人。”江凝烟忍不住感叹。
这么热心肠的人，已经不多见了。
楚明扯起一个无害的笑容，“绑上吧。”
江凝烟困惑地眨了下眼，还没明白他的意思，后颈就猛地一痛。
眼前顿时全黑，没了意识。
再醒来的时候，首先感觉到的是身体的僵硬酸痛，接着听见有人在不远处低声交谈。
江凝烟意识渐渐清明，她小心翼翼，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屋里光线很暗，只有一个小灯泡照明。
她坐在冰凉的地面上，双手被结结实实捆在背后。
几步开外，两个年轻男人面对面坐在桌边，一个是楚明，另一个……
就是那天在陆秉川办公室，被她误认为大首长的男人！
江凝烟蹙眉，怎么也想不起这人的名字了。
不过，陆秉川临走时，还把这人的电话号码留给她，怎么也不能是坏人吧。
“这姑娘真是蠢得要命，被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她听见楚明气定神闲地评价。
对面的男人嗤笑一声，毒舌道，“就她这脑子，能卖几个钱？”
江凝烟欲哭无泪，楚明那一副热心群众的架势，演技超群好不好？
这俩不会真是一伙的吧？
她索性不再装晕，试图唤醒那个毒舌男的良知。
“宋首长，我是江凝烟，你不记得我了吗？”
毒舌男稳坐如山，毫无转头看她一眼的意思。
记错了，不姓宋？
江凝烟心一横，又冲他道，“郑同志，陆秉川说你是他的朋友，你是来救我的对不对？”
毒舌男依旧毫无反应。
江凝烟把百家姓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张大哥，你是个好人，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张大哥……”
男人终于忍不住了，从凳子上窜起来，箭步冲到她跟前。
“你够了，我叫周临政！”
最后三个字，他刻意咬的很重。
江凝烟从善如流，点头如捣蒜，“是啊周大哥，我刚才就是这么叫你的，你是来带我走的对不对？”
周临政眼神把她瞪出个窟窿，“我真想把你留在这。”
陆秉川刚走第二天，这女人就开始找麻烦了，害得他从郊区开车往回赶。
楚明悠哉悠哉出声，“能不能体贴点，人家女同志还坐在地上呢。”
江凝烟呼吸都不畅了，体贴？把她打晕捆地上的又是谁？
周临政黑着脸，用刀划开麻绳，立刻避嫌似的退开两步，“快走。”
江凝烟扶着墙站起来，忍着腿脚的麻木感，一溜烟跟在他身后。
踏出院门前，清晰地听见身后一声轻笑。
在这乌漆嘛黑的夜里，听起来格外瘆得慌。
楚明这人，怎么鬼里鬼气的？
周临政是开一辆小轿车来的。
江凝烟走到副驾驶的车门边，就听他格外嫌弃，“你离我远点。”
……救命恩人说啥是啥吧。
江凝烟又走到后门，手刚碰到车门把手，他又出声了。
“喂，你把我当司机是吧？”
江凝烟沉默一瞬，“那我走回去。”
扭头要走，周临政喊住她，“算了，勉强送你一次，省得你犯蠢走丢了。”
江凝烟深吸一口气，默默上了车。
“啧，你说你一个姑娘家，去哪不好，偏要去黑市，那地方乱的很，你长得又……又这么招人，不出事才怪。”
从启动车子开始，周临政的嘴就闲不住了。
江凝烟想起楚明对黑市很熟悉，手下还有两个一看就很不好惹的打手。
光天化日之下把人“绑票”，周临政却没报公安，显然是忌惮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