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凝烟微怔,下意识瞄了眼身侧的男人。
一面之缘,也没说过几句话。
陆秉川不知道他们见过,就已经开始吃醋了,要是知道……
于是她摇摇头,一个“没”字还未出口。
对面的徐皓泽已经接话了,他微笑着,“很巧,我和江同学军训是同一个方队的。”
目光望向江凝烟时,略带歉意。
“江同学,很抱歉,昨天你晕倒时我不在,否则我一定会阻止那个教官的。”
江凝烟连忙勾起一抹笑,“没关系,我已经没事了。”
桌下,握着她的大掌猝然收紧。
她感觉自己的手都快麻木了,只好扭头对陆秉川疯狂眨眼。
男人并不看她,黑眸冷淡,唇角勾着一丝极冷的笑意。
活像别人欠了他八百万似的。
“怎么?”
陆秉川忽然朝她瞥来一眼,嗓音平缓。
江凝烟咬了咬红唇,小声提醒,“手疼。”
再说了,右手被死死攥着,她还怎么吃饭呢?
陆秉川淡淡嗯了声,眉宇间冷意消散几分,“你手还疼着,我帮你夹菜。”
说完抬手,慢条斯理夹了一筷子青菜,喂到她唇边。
江凝烟委屈兮兮地看着他。
狗男人学会装傻了,他分明知道自己就是罪魁祸首,还死活不肯松手。
另外,她不喜欢吃青菜!
陆秉川就是故意跟她过不去。
高巧兰欣慰的目光看过来,似乎还差点红了眼眶。
江凝烟只好硬着头皮把菜吃了,视线流露几分幽怨。
陆秉川仿佛丝毫没有察觉,深邃黑眸泛着薄光,“温和”地回望着她。
这副四目相对、旁若无人的场景,落在别人眼里,就是明晃晃的调情。
徐远这趟来,也是抱着把儿子引荐给陆秉川的意思。
可看这架势,终究也没好意思打断,转头去跟陆国华说话了。
饭桌上有一大盘清蒸螃蟹。
江凝烟多看了两眼,她好久没吃螃蟹了,有点馋。
可是又懒得剥,还是算了。
下一秒,螃蟹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拿起。
陆秉川总算松开了她,修长的手指没怎么费力,就将一只螃蟹拆好,完整取出里面的肉。
一只、两只……男人动作慢条斯理,硬是让人看出几分优雅。
江凝烟眼巴巴看着他盘中的蟹肉,悄悄咽了下口水。
可恶啊,为了报复她,不仅让她吃青菜,还要把她想吃的螃蟹都抢走!
小手戳了戳男人硬邦邦的腰,“给我留点。”
陆秉川睨她一眼,并不作声。
过了会儿,江凝烟盯着他骨节分明的手,终于忍不住了。
“吃太多会肚子疼的,我帮你分担一点?”
水眸漾着期盼,像只渴望食物的小馋猫。
陆秉川极浅地勾了下唇,直接抬手,将盘子移到了她面前。
“吃吧。”
本来就都是给她的。
江凝烟眼睛一亮,音调透着欢快清甜,“谢谢哥哥。”
是她小人之心了,她将重新把陆秉川评判为大好人!
男人神色无波,仿佛丝毫不为所动,眼神却意味不明地掠过对面的徐皓泽。
徐皓泽后颈一凉,这才发觉自己已经盯着江凝烟很久了。
他匆匆收回视线,心中懊恼。
本不该这么失礼的,刚才却不知怎么回事,竟然有些看得呆了。
饭后,徐家父子告辞。
陆秉川留下,和陆国华谈了些部队的事。
从书房里出来时,就见江凝烟和高巧兰并肩坐在沙发上,一起看着电视。
应该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桥段,女人弯起漂亮的水眸,笑意浸染的小脸格外明媚。
陆秉川心中一动,薄唇勾起一个很浅的弧度。
高巧兰注意到他过来了,笑道,“时间不早了,你们两个回去吧。”
江凝烟依依不舍地把眼神从电视上移开,起身乖巧告别。
“兰姨,那我们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们。”
高巧兰看着他们的背影,笑容好半天还挂在脸上。
虽然不知道这一年多,凝烟丫头到底去了哪里,但年轻人的事,她这做长辈的不该多管。
只要两个人过得幸福,她心里这块大石头就算落地了。
车内,气氛凝滞。
江凝烟从兜里掏出一块奶糖,剥开递过去。
“兰姨刚才给我的,你吃吗?”
陆秉川下颌紧绷,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没分给她一个眼神。
“不吃。”
江凝烟往他唇边又递了一点,“很甜的,你尝尝嘛。”
陆秉川薄唇紧抿,满脸写着拒绝。
江凝烟撅了下红唇,把糖塞进自己嘴里。
奶糖甜滋滋的味道立刻扩散,让她心情好了几分。
于是主动哄人,“秉川哥哥,对不起嘛,我是见过那个徐皓泽,不过只有一次。”
“我怕惹你不高兴,才没主动说的。”
她小心翼翼拉了下男人的衣角。
“我为什么会不高兴?”
陆秉川睨她一眼,嗓音微冷,“你觉得我很小气?”
难道你不知道自己小气吗?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江凝烟不敢说。
她摇摇头,“不,你一点也不小气,以后我跟别的男人说话,一定原封不动告诉你。”
这么说,好像也有哪里不对。
她飞速改口,“我的意思是,我再也不骗你了,哪怕是一点点很小的事。”
她凑近开车的男人,软声撒娇,“哥哥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嘛?”
二人离得近,她独有的软香气息,和奶糖的甜腻掺杂在一起,钩子似的将人萦绕。
陆秉川喉咙发紧,黑眸暗了几分,“我没怪你。”
只是别的男人那觊觎的眼神,成功勾起了他心底压抑许久的暴戾。
他知道,江凝烟要在京大读书,和其他男人有所来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他没有生气,只是……难以自控。
感受到他周身浓重的压迫感,江凝烟悄悄腹诽,好难哄的男人。
既然他口是心非,她就借坡下驴。
“那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不许再提了哦。”
她只当没看见男人愈发冰冷的脸色,又拿出一颗糖塞进嘴里。
若无其事道,“这糖好甜,改天给我的舍友们带一点。”
“嗯,还要给方队的同学们分一些。”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吉普车停在了路边。
她以为陆秉川终于忍不了,要坦诚地跟她交流一下了。
结果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唇瓣就被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