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小主说想吃些松米糕,我过来淘洗些糯米。”
宝娟回答小顺子时,眼睛不经意间瞟过小顺子给安陵容炖煮的那罐子花胶上,小顺子极其敏锐的捕捉到这一点。
他表面上仍好声好气的周旋着:“宝娟姑姑如今伺候富察小主,富察小主的很多习惯都跟我家小主不太一样,姑姑真是受累。”
“不会,咱们都是为奴为婢的,只在宫里伺候,伺候哪位小主不是一样的呢。”
小顺子笑里藏刀,世上当真有如此薄情寡义之人:“姑姑倒是想得开,是我想太多,姑姑莫往心里去。”
宝娟对着小顺子大方一笑,端着淘米水就走出小厨房,去外面淘澄倒水。
小顺子瞧着宝娟离开,立刻变了脸色,极其鄙夷的轻“呸”了一声,小声说着:“真是没心肝的东西,从前小主对你这样好,做出背叛小主的事来,如今还装得跟个没事人儿似的,真是没脸没皮的没安好心。”
说罢,小顺子掀开方才宝娟有意无意中一直在意的那罐子炖煮的花胶,安陵容身子弱,一向都是吃花胶补身子,打从升为贵人后,就没有一日落下。
可是现在小顺子掀开盖子,却瞧不出什么特别来,他细细的闻着盖子和花胶的气味,除了花胶的香气,倒是没有别的什么。
难道是他用错了心思,动错了脑筋。
如果不是花胶有问题,那方才宝娟斜眼看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不管是什么,小顺子想着,这罐花胶也不能再给小主吃了,好在方才提前盛过一碗已经送到小主面前,看小主今日的状态,余下的这些花胶多半也不会碰了。
只是这件事,还是得告诉一声小主才是。
小顺子用抹布包裹着罐子手柄,端着那罐子花胶就要往主殿去,却不曾想一回头宝娟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仿若一直都在静悄悄的注视着他,已经有一阵儿了。
“呦呼。”小顺子被吓得不轻,手中的灰瓷罐子也差点掉落在地上,他强忍着心中惊吓,问道,“宝娟姑姑,您在小厨房门口站着干嘛呢?”
宝娟方才一直瞧着小顺子的背影,是因为她淘澄完糯米回到小厨房,在恍惚之间,仿若觉得自己回到了从前。
只是再也回不去了。
宝娟目光坚定的看向那罐子花胶,没有回答小顺子的问题,而是顺势笑逐颜开的问道:“小顺子,你刚才不是已经端过一碗花胶去主殿了吗?怎么安小主这么快就吃完了?”
小顺子强行镇定下来,他压着情绪:“是啊,今日小主送皇上出宫,回来有些累着了,难得想多吃些。我这还得去伺候小主呢,就先行一步了。”
小顺子端着那瓦罐子掠过宝娟身边,宝娟端着一盆子泡开的糯米侧身让开,小顺子走后,宝娟的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微笑。
等了这么久,终于逮着了机会。
她在那罐子上好的花胶里,添加了一些遇水之后无色无味的粉末,也叫“散子丹”,是宫中的宫女和别的什么侍卫或是看守一夜春宵后的避孕良药,也是伤胎的利器。
在宫中的下人们手中流传甚多,来源也广,就算查下来,十有八九的太监宫女手里都有,怎么查也不会查到宝娟头上。
要说太监为什么也有,因为这“散子丹”打从一开始就是太监带进宫中的,买卖双方,一个为了银子,一个为了达成目的,留在宫中。
总之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事发之后就算有小顺子出来指认又怎么样?宝娟早知道小顺子最近老是出现在她面前,不就是为了盯着她,以防她报复嘛?
只有人证,没有物证,安陵容一样定不了她的罪。
可宝娟不知道的是,小顺子端着那罐子花胶直往主殿前去,不是为了给安陵容吃,而是对于宝娟刚才的行为有了猜疑。
走进主殿关上木门后,小顺子端着热气腾腾的花胶放到安陵容所在的榻上的小桌板上。
“小主,您让我盯着宝娟,奴才发现就刚才奴才给小主端花胶来时,宝娟或许在这罐花胶下了什么手脚。”
安陵容原是静坐在榻上休憩,看见小顺子进来,却也不意外:“你去到小厨房里时,可有亲眼瞧见她下药?”
“这个…奴才倒是没有。”小顺子如实说着,“不过奴才发觉宝娟的视线一直在这罐子上,还带有几分心虚,如果不是在里面动了手脚,她何至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