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宝娟不回答,安陵容也没有继续逼问,而是轻颤着说道:“我听慎刑司行刑的宫人说,你始终一言不发,后日皇上回宫,你可知届时即便是你嘴硬,皇上也断然不会留你一命。”
“呵……呵……呵呵……”
仿佛传来宝娟若有似无的笑声,好像对于这个结局她早已有了心理准备。
“你可记得,你曾经答应过我什么?”
安陵容细数从前,“只要你完全忠心于我,我会送你出宫,给你想要的生活。”
“我不明白,你究竟还有什么不满足。”
“为什么要轻信皇后,是她指使你下毒害我,是不是?”
宝娟抬头看向安陵容,眼中闪过一丝幽怨。
安陵容不明白那抹幽怨的由来,不管怎么说,都是她宝娟对不起她。
“你不说,是你还想活命。”
安陵容透过木栏冷眼瞧着宝娟,自言自语的说道,“真是笑话。”
“你以为皇后还会保你?”
“如今我腹中的孩子已没有了,皇后达成了她的目的,你不过就是一颗弃子。”
“是死是活,都无人在意。”
“站在皇后、华妃的立场上,她们应该更希望你早点死。”
“因为只有死人的嘴巴是最安全的。”
安陵容继续冷嘲热讽道:“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你应该不会看不透这一点吧。”
宝娟终于忍不住了,她哑着嗓子,含糊不清的吐露出几字:“看…看透…了,又如何。”
“后宫…之中,身不由己…,这一点你不是也早有体会。”
安陵容辩驳着宝娟说的话:“就算是身不由己,也不该心甘情愿的成为她人的棋子去伤害真正对自己好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安陵容的错觉,宝娟微微低下了头。
“从前,我与你说那么多,皇后也好,华妃也罢,你竟没听进去一点。”
“你知道今日我本可以不来。”
“由着你在这慎刑司里自生自灭,光是七十二道刑法就足以让你命丧黄泉。”
“咳…咳咳…”宝娟哭笑着,不知不觉间眼角挂着泪,略微有些气急败坏的崩溃,“我早知我会有今日的结局,你来,不过就是为了看我笑话罢了。”
“我于你而言,于皇后而言,还有华妃,不过都是可以可以利用的棋子。”
“从前…咳…从前在西配殿,我跟在你身边,你还是不顾我的安危让我去帮你做这做那,跟皇后和华妃又有什么区别。”
“现在何必一副假惺惺的样子,我是还想活命,可是如果是因为你腹中的皇嗣而死,我也心甘情愿。”
安陵容瞧着宝娟一条道走到黑的样子,与从前的自己并无半分区别。
“你竟恨我到如此地步。”
宝娟嘴硬着:“是啊,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
“可我仍旧好好的站在这里,而你沦为了阶下囚。”安陵容猜中宝娟此刻的心思,“你说你心甘情愿,是因为你也知道你下毒谋害皇嗣,所以难逃一死。”
“而你这么笃定决绝的原因,是因为华妃在我之前来到这里答应过你,若是事情败露,由你出面顶罪。”
“华妃、曹贵人之流答应你,你死之后,她们会善待你的家人,绝不让他们受到牵连。”
宝娟不敢相信安陵容竟对私下里她与华妃、曹贵人之间的谈话一清二楚。
“你…你怎么知道?”
安陵容轻蔑的笑道:“我不仅知道这个,我还知道在你死之后,善不善待你的家人都由华妃和曹贵人说了算。”
“若是不善待又如何,届时你已身死,难不成还能变成厉鬼去找她们?”
听着安陵容的话,宝娟不免对于华妃和曹琴默也有些怀疑起来,可是她现在身处慎刑司中。
就算是那样,她又能做什么?
这里关着的,都是些犯了错的宫人。
不是因为受刑折磨昏死过去,就是奄奄一息。
宝娟努力保持清醒,她问出了自与安陵容初见就想不明白的事:“你为什么知道?”
安陵容站在木栏之外,居高临下、云淡风轻的瞧着宝娟:“华妃之流的做派,整个宫里的人都知道。”
“我不是问这个。”
宝娟微微低头,皱着眉,“我是问你,咳咳…你一开始进宫,怎么就知道我是皇后安排在你身边的人手。”
“你怎么就知道,皇后在背后做了些什么手脚,为什么一进宫就那样提防皇后,还有仿若对于西配殿里的每一处陈设都十分熟悉,就像是在那里住了很久。”
“现在又对华妃与我说的话了如指掌。”
“你只是一个家世低下的答应!依着救下皇上走运勉强封为贵人,凭什么?你究竟是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权力去了解到这些。”
“还是谁?是谁提前告诉了你。”
安陵容想起刚进宫时,宝娟原来是在问,问一开始安陵容对宝娟说的那些话。
的确有些太过明显了。
初来乍到的妃嫔大多都是人生地不熟的状态,偏偏安陵容游刃有余,如鱼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