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俊哲和她的侧夫路过,听到众人谈论柳嫣这位女戏子,不禁露出鄙夷的神色。林俊哲冷笑一声,不屑地说道:“什么女戏子,不过是下九流之辈,难登大雅之堂罢了。”
她身旁的侧夫赶忙附和,尖着嗓子说道:“就是说啊,女人就该建功立业,考取功名,做些有出息的事。跟那些下等的贱男人厮混在一起,成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哪个倒霉男人会被这样的女戏子求娶,想想就可笑,呵呵。”
他们的这番话,正巧被路过的崔柔音听到。崔柔音是柳嫣(姬英)的大师兄,听到这些不堪的言论,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深知在这个女尊男卑的世道,世俗的眼光对人的束缚有多深。像姬英这样与唱戏的男子们一同讨生活的女子,未来婚配娶夫怕是要面临诸多艰难。
崔柔音眉头紧皱,心中满是担忧。他知道姬英一心热爱戏曲,从未在意过旁人的眼光,可世俗的偏见却如同一堵无形的墙,横亘在她的未来之路上。想到姬英以后可能因为这份热爱而在说亲一事上屡屡受挫,崔柔音不禁为她感到心疼。
他转头看向林俊哲和其侧夫,眼中闪过一丝怒色,但终究还是强压了下去。他明白,与这种人争执毫无意义,只会徒增烦恼。可心中对姬英的担忧却愈发浓烈,同时也希望她不要因为这些世俗的言论而放弃自己的梦想。
此时,姬英还在与归梵、宁文交谈着,丝毫不知刚刚发生的这一幕,依旧沉浸在对戏曲的畅谈之中,脸上洋溢着自信而灿烂的笑容。而崔柔音站在不远处,望着她的背影,眼神中满是忧虑与关切。
归梵、宁文与姬英相谈正欢,宁文忽然话锋一转,提及:“姬英姑娘,你可知先帝朝时进行了科举改革,如今就算是身处下九流行业之人,也能通过科举考试博取功名。你如此善文,在这方面说不定大有优势呢。”
姬英微微一愣,随即轻轻摇头,谦虚地说道:“宁文姑娘过誉了,我不过是略通文书罢了。您瞧瞧那些状元娘,哪一个不是文气逼人,才高八斗。我这点本事,估计连入围的资格都没有。”
归梵微笑着鼓励道:“姬英姑娘切莫妄自菲薄,能将戏曲唱得如此精彩之人,才情必定不凡。科举注重的不仅是学识,还有个人的见解与才华。你平日里在戏曲创作、唱词琢磨上,想必积累了不少独特的见解,这些说不定在科举中能成为你的闪光点。”
姬英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叹道:“话虽如此,可我自幼专注于戏曲,虽也读过些书,却从未系统学习过科考内容。况且,我身边皆是些唱戏之人,也无人能在这方面给予我指导。”
宁文拍了拍姬英的手,说道:“这有何难,若是姑娘有意,我们可以帮你收集一些科考资料。如今距离下一次科举还有些时日,你若肯下功夫,未必不能一试。”
姬英咬了咬嘴唇,心中有些动摇。参加科举,考取功名,这是她从未想过的事,可如今听归梵和宁文这么一说,她的心底不禁燃起一丝希望。但很快,她又想到了林俊哲等人的嘲笑,想到世俗对戏子的偏见,心中的那丝希望又有些黯淡。
“可是,像我这样唱戏的,就算有了功名,旁人又会如何看待呢?”姬英低声说道,眼中满是忧虑。
归梵目光坚定地看着她,说道:“姑娘,科举改革本就是为了打破阶层限制,让有才之人皆能施展抱负。若你能考取功名,做出一番成就,那些世俗的偏见自然会不攻自破。这不仅是为你自己正名,也是为所有身处下九流却心怀壮志之人开辟一条新路。”
姬英听了归梵这番话,心中涌起一股豪情,她握紧拳头,说道:“二位姑娘说得对,我不能因他人的眼光就放弃机会。我愿一试,哪怕最后失败,也不枉此生。”归梵和宁文相视一笑,为姬英的决定感到由衷的高兴。
归梵静静地听着姬英的话,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自己所熟知的华夏历史。她想到了李白与杜甫,这两位在中国文学史上熠熠生辉的大诗人,虽才情绝世,可仕途之路却充满坎坷。
李白一生渴望在政治上大展宏图,却始终未能如愿,虽曾得唐玄宗赏识,却也只是短暂地在宫廷中为帝王作诗娱乐,最终还是被赐金放还,未能在政治舞台上实现自己的抱负。杜甫同样如此,一生奔波求仕,却困于战乱与官场的黑暗,始终未能在仕途上有所建树。
还有民国时期的周树人,以笔为剑,以文字唤醒民众,文学成就斐然。可若单从科举角度看,他在当时的考试排名也在一百名开外,未能取得理想的成绩。
归梵深知,古往今来那些能高中状元的人物,文气的确极高。她曾在博物馆里看过一些状元文章,那些文字仿佛带着一种魔力,刚一展开,便觉文气逼人,如同皓月当空,光芒万丈。
这些状元们并非没有文学天赋,只是他们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当时所谓的“正事”——治国理政的学问上。若他们能将精力更多地倾注于文学创作,说不定一个个都会成为流芳百世的文学大家。
不过,归梵只是在心里默默想着这些。毕竟,这里是截然不同的女尊世界,与她所熟知的历史背景大相径庭。在这个世界里,能够入朝为官的大多数都是女人,科举的规则、评判标准以及社会对人才的需求都与她记忆中的世界有着天壤之别。
但无论在哪个世界,有才华的人都不应被埋没,就如同她鼓励姬英去尝试科举一样,每个人都应有机会去追寻自己的梦想,突破世俗的束缚,绽放属于自己的光芒。
姬英所在的姬家这些年一直势微,她的母亲之前就考上了秀才,只是后来因为家族琐事耽搁了前程,如今也只是当个仵作,勉强过活。
她今天的演出分得了几百银币,这笔钱应该够买书和笔墨纸砚了,多余的买些衣物鞋袜之类的也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