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兰打眼一瞧，知道这是余家大娘子在折辱原配嫡女，若是夺不回簪子，余嫣然在京城的名声就得坏了。
她对着梁晗盈盈一拜：“梁公子，不知您能够上场帮帮我这妹妹？墨兰感激不尽。”
梁晗正愁怎么在爱慕女子面前展示自己的能力，此刻听到墨兰的请求，当即答应了下来。
场边只剩墨兰一人，其余人全跑去看余家两姐妹争锋，墨兰嫌人多挤的慌，走到了僻静处。
突然，她感觉一股大力袭来，衣角被人抓住，直接转了个身。
“小公爷？”看着眼前依旧温雅清俊，但神色带着病气的少年，墨兰有点错愕，“你怎么在这？”
齐衡居然病得这么重？他不会真的要死了吧？
还好自己做了其他打算，若是吊死在他一棵树上，现在也不用活了。
墨兰心底松了口气。
“四妹妹，我方才见你和梁晗相谈正欢，是在聊什么？能说给我听听吗？”齐衡弯起眉眼，温声问道。
墨兰没回答他，四下瞧了瞧，拉着人到背离人群的地方，才犹豫着问：“小公爷，你的身体还好吗？”
少女脸上是一派关切真诚，若不是得知她的本性，齐衡还会一直蒙在鼓里。
齐衡笑意温柔，好似明月清松间潺潺流水：“好多了，多谢四妹妹关怀，四妹妹还没回答我刚才的话呢。”
他知道墨兰喜欢他这般笑，便利用这份笑容逼问她的心意。
墨兰眼中果然带上几分欢喜心动。
她虽然可惜二人缘分浅薄，但齐衡作为京城可称第一人的美男子，她还是留恋他的美色的。
“没说什么，就是听梁公子讲了些家里的事。”墨兰避重就轻。
她总不能说自己在相看公子哥吧，岂不是破坏自己的形象。
齐衡温润依旧，眼神却骤然冷冽下来，语气轻飘飘：“四妹妹，是对梁公子心生好感吗？”
墨兰一惊，心里恼火，面上泪光点点，苍白无力，娇滴滴道：“小公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污蔑女子名节，是想逼我去死吗？”
齐衡沉下眉眼望着她，一双眼眸灼灼生辉，仿佛带着真切的爱意：“四妹妹误会了，我想着书塾同窗几年，情谊深厚，现在我的身体不好了，可能时日无多，能够最后帮帮四妹妹。”
他说的这话好像是要帮忙牵线搭桥。
墨兰没察觉他的异样，只以为齐衡是真心爱护自己，即便病重也不忘帮自己一把。
她的脸色转恐为喜：“真的？小公爷真的愿意帮我？”
齐衡笑着点头，实际上牙都快咬碎了，一字一顿地挤出来：“所以，四妹妹确实对梁公子……”
话语未尽，墨兰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有了齐衡的帮助，她若想嫁进永昌侯府，应该更容易些。
‘那我呢？’这句话在嘴边打转，最终齐衡还是憋进喉咙里。
齐衡口中腥甜，用力闭上眼，睁开：“梁家金玉在外，败絮其中，梁晗更是妾室无数，四妹妹可要想清楚了。”
墨兰垂头沉默不语，许久，缓慢开口：“我知道，但我觉得他很好。”
梁晗身上对女子的怜惜呵护明显是在女人身上练出来的，她不是看不出来，但几厢对比之下，这已经是她能找到，最好的选择了。
齐衡脸上的笑容不复存在，这一刻冰冷极了。
墨兰低垂眼眸，看不到他的表情，还在煽风点火：“梁晗虽然花心风流，但是对我却很诚恳，从未遮掩，况且他们家不看重出身，即便是庶女也从未轻蔑过，对我来说，这就足够了。”
齐衡只觉得呼吸都是涩的，深吸一口气：“为什么？”
为什么宁愿选择梁晗也要放弃他？
为什么明知是个火坑依旧要跳进去？
为什么……她不爱自己？
“什么？”墨兰茫然。
齐衡默然瞬间，扬起一抹清风朗月的笑：“没什么，只是想祝四妹妹得偿所愿。”
墨兰笑得羞怯，莹白雪腻的小脸染上绯红：“多谢小公爷。”
想了想，她补充一句：“也愿小公爷身体康健，早日病愈。”
少年周身若有似无的淡漠冰冷和缓下来，眼底也带上了些真实的笑意。
远处为二人看守的不为长长叹了口气。
他家小公爷真是栽了。
因为一句简单的关心患得患失，被四姑娘完全拿捏，不是栽了是什么？
哪怕知道四姑娘不喜欢他，利用他，还满腔欢喜，偏心偏爱。
那个梁晗不学无术、招猫逗狗，哪里比得上小公爷，四姑娘的眼光实在是差劲。
不为满心悲愤，明明一开始是四姑娘勾引人啊，若即若离，忽冷忽热，眼看着可能要两情相悦了，最后发现栽进去的只有小公爷一人。
这上哪说理去？
堂堂齐国公府家金堆玉砌、锦衣华服出来的小公爷，竟然就是小管家庶女的一条退路。
随时可以被抛弃。
都怪他，为什么一开始不说破四姑娘的本性，让公子看清她的真面目。
其实不为内心也清楚，齐衡爱慕墨兰，即便他点破一切也没用。
没看见上次在假山后齐衡都知道她的为人了，依旧觉得是自己不好，愧疚没能给墨兰安全感。
齐衡眉眼低垂，纤长的睫毛在眼底打下浓重的阴影，看不清他的眸底，只能通过周身的气质判断他现在心情极差。
不为小心走上前：“公子，咱们回去吧？郡主娘娘差人来询问你的身体了。”
齐衡抬眸望着墨兰离去的身影，眸色暗沉得可怕，气质越发凌厉深沉。
“走吧。”
既然她想选择梁晗，自己就放手吧。
何必为这样一个女人费尽心思，齐小公爷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没必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既难堪又丢人。
不为恭敬地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跟随齐衡离开。
余嫣然在明兰和梁晗的帮助下，成功赢下了金簪彩头，吴大娘子瞧着明兰的眼神都要冒出光来了。
“六姑娘，这场马球赢的不易啊。”她大笑着上前迎接。
吴大娘子是个直爽的人，喜欢明兰这种清明豁达之人，觉得只有这种姑娘才能引导梁晗从女人堆里爬出来，回归正途。
此刻见明兰和梁晗并肩而来，她笑得越发灿烂，言语间全是对明兰的欣赏。
梁晗却表情淡淡，四处张望着寻找墨兰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