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不是遇上强买强卖变相推销的了吧？
苏禾立刻肌肉紧绷，眼神游移，不动声色地扫视屋内。
出乎意料的是，这屋子装修得极为别致。
同样作为一楼的客厅，比刚刚看过的那套房子要大一倍。地上铺着实木地板，家具也是清一色木制。
靠墙一边的书架上，竟还摆着密密麻麻的书籍。还都不是专供陈列那种只有空壳的假书，一看就是被岁月洗礼过却保养得当的旧书。
长而宽的木案上，放着一棵生气勃勃的盆景，茶具整齐地摆放着，散发着醇而平和的茶香。
“老婆婆，我们没钱。”
苏禾和刘晓英忐忑地站着，也不敢坐下。生怕对方狮子大开口。
新闻里不是报道过么，某些景区专门搞这些陷阱。说是试饮，然后便开出天价逼迫游客买单。
想到这里，苏禾甚至做好了带着老妈随时撒腿就跑的准备。
像是看出了苏禾二人的不安，老婆婆指了指桌角的下单二维码。
“小姑娘，不要紧张。我们这明码实价，是正经的店。”
上面还有几行小字。
客随主泡 38元\/位
手相\/面相\/测字\/卜卦 200元\/5分钟
……
苏禾鼻子微微皱起。
喝茶的价格还算公道。
只是她也是第一次听说卜卦还按时间算的。价格还不便宜。这店真有人来？
扫码进入下单界面，确实也是一目了然。
除了茶水，卜卦等，还多了几样小吃可以选择。不过都是花生，瓜子，山楂条之类的普通食物。
“那就来一泡茶吧。两位。”
又抱歉地向对方略略颔首。
“看手相就算了，太贵了，看不起。”
苏禾利落地在界面下好单，拉着老妈每人择了张太师椅坐下。
反正走了那么久，人累了，口也干了，正好喝口茶。
而且，她也想趁机打听一下题名街的情况。
老婆婆笑眯眯的，神态安详从容。
“茶要喝，手相我免费给你看。”
她朝着里屋喊了一声：“老头子，过来泡茶。来客人了。”
很快，一个同样须发全白的老爷爷走了出来。
与前面这位老婆婆相比，老爷子更称得上鹤发童颜。他的银发在灯光下闪耀如缎子，飘逸地散在肩膀。
尽管皱纹爬满额头，却更显得来人智慧神秘。
苏禾呆呆地望着，心想：
总算知道200元\/五分钟这价格是怎么来的了。就这外形气质，哪怕不说话，都是世外高人的样子。
收费贵一些也是正常。
而这位高人很快坐了下来，行云流水地开始为两位客人泡茶。
……
热水轻轻地注入壶中，茶叶在水中轻快舞动，随着四溢的茶香，苏禾的心情瞬间放松。
一杯茶下肚，话匣子也自然而然地打开。
“婆婆，你们这样有生意吗？我看题名街上的店铺大多都关门了。听说这里风水不太好？”
“放屁！我们这风水好得很呢！”
老婆子将茶杯狠狠往桌面一放。
“咱这前有凤城河，后有凤岭，属于背后有靠山，中堂广阔，流水聚财。明明是块地灵人杰的好地方。也不知道是谁在那里瞎传。”
“可我看这里商业不太兴旺，住户也少……”
沏茶的老爷子缓慢地放下茶壶，捋了捋飘在耳侧的长发。
“你们听说过盛极而衰，否极泰来吗？”
苏禾点点头。
“题名街也是这样。80年代发达过一段时间到了顶点，慢慢衰败直到低谷，很快又会向顺境转化。这才是阴阳循环，物极必反的规律。”
“咱这题名街，也出过不少官儿，富豪。你看到那些房子都没人住了，是因为他们都出息了，搬走了，出国了。”
“还有说什么庙宇影响健康的？都是无稽之谈。我们这些街坊邻居，其实家家都有耄耋老人，冠个长寿街都不为过。”
“是这样啊……”
刘晓英松了口气。
说不介意是假的，她平素也会烧香拜佛，苏岗村家里还供着土地神。除了逢年过节，初一十五也会简单上香，烧宝。
“你们是来找房子的吧？”
老婆婆眼波柔软，似乎洞悉了苏禾心中所想。
苏禾微笑地点点头没有否认。
“被你看出来了。这里便宜。”
她还不至于对一个刚见面的“老神棍”暴露自己的经济实力。
“小姑娘，大妹子，选这就对了。无论你是自己住还是开店，我家老头说了，今年就是枯木逢春的好时机。”
苏禾见老妈明显已经被说得心动，反而生出了一丝警觉。
这两个“神棍”该不是身兼房产中介的活吧？怎么话里话外句句都在夸题名街？
这边厢，老婆婆已经刘晓英拉上了家常，还直接摸上了手。
“大妹子，你瞧你这贵人纹，长得真好。”
她指了指刘晓英大拇指的下方部位，与生命线形状相似的一条纹路。然后频频点头。
“你早年容易遭小人干扰，生活相对艰难。不过，中年后开始出现好运气，而且财运不断，属于越老越富贵。”
“那这条线呢？”
“这条是事业线。”老婆子笑意盈盈。
“事业线下部模糊，上升途中逐渐清晰，表明你中年后事业顺利，能够白手起家，一帆风顺。”
……
几番好话说下来，刘晓英被哄得眉开眼笑。
“事业？我这么大年纪了还能干出什么来？”
“哎，千万不要否定自己。手相跟测八字卜卦不同，后者是预知未来，手相呢，可以让咱了解现在的自己，看清的是现在。”
苏禾越听眉头越皱。
这神棍老婆婆说话还真是有一套。先是夸得人云里雾里，再来一番心理疏导。
老妈刘晓英明显是被牵着鼻子走。
她敢肯定，下一秒对方要是拿出个8888元开过光的符或者串，老妈都会二话不说买单。
不行，不能再呆了。
“今天就先到这吧。茶很好喝。再见。”
苏禾拉着刘晓英急急地往外跑。
老婆婆一脸纳闷。
“哎，别急着走啊。小丫头，婆婆我也帮你看看。不收钱！”
“不用了，谢谢！”
仿佛后面跟着洪水猛兽，苏禾拉着母亲一口气走出好几十米，直到题名街的尽头。
“你这孩子，咋走那么急？老太太多好啊，老爷子也有风骨，再说了，茶也还没喝完呢……”
刘晓英频频回首，显然意犹未尽。
苏禾无语望天，心说。
我怕你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囡囡，我觉得老人家说得挺有道理。哎，你看那店铺——”
街尾拐角的一家小店，不知道何时已经开门营业。不足三米的店门口人头汹涌，与前面看到的凋敝景象是天壤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