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家屋内,灯泡散发着昏黄的光晕,时不时滋滋作响,灯光也随之摇曳,在墙壁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
秦淮茹双手紧攥着贾张氏递来的布包,心里七上八下的。她快步走到桌旁,“哗啦” 一声,将包里的钱倒在桌上。钱币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起初,她清点的动作还算有条不紊,嘴里小声念叨着数字。可越数,她的动作越慢,眉头也越皱越紧。原本淡定的眼神里,逐渐添了几分焦虑。数完最后一张,秦淮茹的手停在半空,望着桌上零散的钞票,神色凝重。她心里清楚,就这点钱,要操办一场丧事,简直是杯水车薪 ,这下可如何是好?
“妈,这点钱压根不够办丧事!” 秦淮茹紧紧攥着那沓钞票,脚下步子急促,两三步就冲到贾张氏跟前。灯光下,她眉头拧成个疙瘩,语气里又是着急,又是无奈。
贾张氏正坐在一旁,一边唉声叹气,一边抹眼泪。听到秦淮茹这话,她不耐烦地抬眼,狠狠白了儿媳一眼,随后伸出手指,戳着秦淮茹的脑门数落起来:“我说你平时脑袋瓜挺灵光,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犯起糊涂来了!办丧事全用素席,既省钱,又不失体面,有什么不行?再说了,这四合院里,哪家和咱们不是沾亲带故的。你去找几位大爷,把咱们家的难处一五一十地说清楚,再掉几滴眼泪。让刘海中的几个儿子,还有闫富贵的几个儿子来帮忙抬棺。咱们贾家在这院子里,也算是有头有脸,他们能来搭把手,那是他们的福气!”
秦淮茹张了张嘴,还想反驳,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心里清楚,婆婆向来强势,一旦做了决定,很难改变。况且现在家里确实拿不出更多钱,除了按婆婆说的做,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想到这儿,秦淮茹只能无奈地点点头,转身准备去院子里找人帮忙。但她心里还是犯嘀咕,就怕那些邻居不买账,到时候事情更难办。
秦淮茹听着贾张氏这番安排,当场就愣住了。她微微张着嘴,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哽住,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刹那间,往昔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想当初,农村生活穷苦不堪,为了摆脱困境,吃上城里的商品粮,她毫不犹豫地嫁给了贾东旭。那时的她,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憧憬,满心以为到了城里,就能告别苦日子,过上富足的生活。
可现实却给了她沉重的一击。如今,丈夫突然离世,家里失去了顶梁柱。经济上更是捉襟见肘,就连给丈夫办一场像样的丧事,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她又回想起在农村的时光,虽说日子清苦,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哪像现在,在这个家里,处处要看婆婆的脸色,受她的气。但即便如此,要让她再回到农村,继续过那种靠天吃饭、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日子,她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在城里待的时间久了,她早已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哪怕眼下日子艰难,她也割舍不下。
贾张氏瞧着秦淮茹站在那儿,一声不吭,脸上全是不情愿的神色,顿时火冒三丈。“怎么?让你去办这点事,就老大不乐意?东旭才刚走,你就嫌弃这个家了?” 贾张氏双手叉腰,扯着嗓子骂道,“当初要不是我们贾家收留你,你说不定还在哪个穷山沟里,累死累活,连口饱饭都吃不上!现在倒好,才过了几天城里人的日子,就忘本了,开始嫌弃我们了!”
秦淮茹胸膛剧烈起伏,满心委屈如潮水般翻涌。眼眶瞬间泛红,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她张了张嘴,无数怨言在舌尖徘徊,可瞥向贾张氏那张盛气凌人的脸,话到嘴边,又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
在这个家里,贾张氏就是说一不二的主。这些年,婆婆脾气暴躁,又独揽大权,但凡有一点不顺她心意,就会招来一顿臭骂。秦淮茹心里清楚,要是顶嘴,往后的日子恐怕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只能默默将委屈和不满吞进肚子里。
“行,我这就去。” 秦淮茹咬着牙,挤出这么一句话,转身迈出门去。夜色中,四合院寂静无声,唯有贾家灵棚的白纸在微风中沙沙作响。
秦淮茹首先来到刘海中家。刘海中家灯火通明,她抬手敲门,门 “吱呀” 一声开了。刘海中探出头来,瞧见是秦淮茹,脸上闪过一丝为难。“淮如啊,我听说东旭的事了,可我家几个小子最近忙得脚不沾地,实在抽不出空。” 没等秦淮茹开口,刘海中便抢先说道。秦淮茹还想再争取一下,刘海中却已关上了门。
接着,秦淮茹来到三大爷闫埠贵家。三大爷正坐在院子里算账,听到秦淮茹的来意,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阴阳怪气地说:“淮如啊,帮忙抬棺可不是小事。我家孩子时间金贵着呢,耽误一天,损失可大了。要不,你意思意思?” 秦淮茹一听,心里又气又急,这不是明摆着要钱吗?可她身上哪还有钱。
无奈之下,秦淮茹只能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回走。她心里暗暗埋怨:都怪贾张氏平时太尖酸刻薄,把四合院的人缘都败光了。如今想让大家帮忙,谁会愿意?本以为嫁进城里能过上好日子,没想到却掉进了火坑。往后没了东旭,婆婆又刁难,这日子可怎么熬啊……
秦淮茹拖着如灌了铅般沉重的双腿回到家。贾张氏正坐在堂屋,瞧见儿媳一脸灰败,原本耷拉着的眉头瞬间拧紧,板着脸问道:“人呢?怎么一个都没带来?”
秦淮茹不敢隐瞒,将四处碰壁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贾张氏越听,脸色越阴沉。听完,她 “噌” 地一下站起身,双手叉腰,暴跳如雷:“这些人简直忘恩负义!平日里咱家没少帮衬他们,到了关键时候,竟一个个躲得远远的,太不像话了!”
秦淮茹望着贾张氏那副气冲冲的模样,心里一阵苦笑。这些年,婆婆为人强势又小气,没少和邻里起争执,早就把人缘败光了。她张了张嘴,很想质问婆婆,到底是谁把大家得罪了,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清楚,此时若说出心里话,只会招来婆婆更严厉的责骂。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婆媳俩面对面,谁都没有说话。灵棚外,风声呼啸,一阵紧似一阵,似乎也在为这个家的遭遇叹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