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昭王和王春河并肩步入宅院之时, 看见宅院前面颓然蹲坐着五花大绑的齐四爷,他身旁是五、六名同样被捆束的土匪,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惊恐与绝望。
迈进院子,只见古连翘正手持账册,在宅院中仔细搜寻着每一个角落。
王春河见状,不禁大着嗓门喊道:“嘿,古副将,找到了什么宝贝啊?”
连翘闻声抬头,见是他们二人,连忙放下账册,拱手施礼:“见过昭王,见过王副将。”
昭王掩饰不住面上的喜色,挥手道:“免了,免了。”
连翘领着他们一一查看了后院堆积如山的粮食,以及那些土匪送给齐老四的鸡鸭鱼肉等等琳琅满目的贺礼,还有厢房里的那些熠熠生辉金银珠宝。
昭王感叹:“这正好证明了齐老四的嚣张与贪婪,而今都化作了我们剿匪胜利的见证。”
“我正查看这些贺礼账册,”连翘边说着,边将账册递给了昭王,“谁送了什么东西,齐老四都做了详细的登记。算得上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昭王接过账册,仔细翻阅着,嘴角挂起一抹冷笑:“哼,齐老四这家伙,总是想着看谁的礼物能对他的心思,好论功行赏。没想到,这却成了他罪行的铁证。”
王春河在一旁附和道:“这些匪徒为了讨好他,可没少抢百姓的东西。如今是罪责难逃!”
昭王接着道:“他们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弄得山上山下的百姓苦不堪言,今日,便是恶行付出代价的时候。”
此时,傅戈急匆匆地跑进来,见三人便施礼:“参见昭王、王副将、古副将。石头大厅里的匪徒共计二百三十四名,已全部落网,正等待处置。”
昭王微微点头,问:“傅戈参军,此次行动可还顺利?”
傅戈拉拉身上的腰带,笑了:“简直不要太顺利,出乎意料的顺利。这些匪徒平日里像螃蟹一样横着走,今日却不堪一击。”
他顿了一下,又说,“你们没见到那种场面,真是一出好戏。当我们冲进去时,箫婶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她走到众匪徒面前,大吼道,‘乡亲们,你们当中有多少是被抓上山来被迫做了土匪的,今日昭王的人马已经打上了鹰嘴岩,是来给齐老四算账的。你们要赶紧抓住那些恶霸,他们平时打你们,骂你们,现在就打回去,出了这口恶气!’
此时,一个身材魁梧的匪徒大喊道:“不要听这个死婆娘瞎说,我们……”他的话还未说完,箫大叔怒目圆睁,冲上前去,喝道:‘你的主子齐老四已经被抓起来了,你们还以为天没变吗?’寒光一闪,一刀扎进那匪徒的胸膛,他顿时噤声倒地。
听说齐老四已经落网,看到箫大叔举起了大刀,向眼前为虎作伥的匪徒小头目砍去,大厅里顿时沸腾起来。这些被迫做了土匪的山民,冲上前去揪住那些平时作威作福的大小匪徒头目就是一顿暴打。一时间,喊打声、咒骂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我想说两句,无奈根本镇不住,没谁听我的。我一个人的声音已经被众人的声音淹没得无影无踪。
箫婶站在人群中,激昂地控诉:为我们死去的儿女,冤死的爹娘报仇的日子到了!这是天降时运,此时不出气,更待何时?抓住这些坏蛋,朝死里打啊!
在她的鼓动下,山民们齐声相应,声震云天,仿佛要将屋顶掀翻了。
李三抓住一个牛高马大的匪首,用一个长勺,使劲敲他的脑袋,“你打我,看你还敢打我。”其余受过这人气的,挨过这人打的,都一拥而上,高喊:打死他!打死他!。这个一拳,那个一拳,不到一会儿,那人就没气了。
大厅里乱作一团,撕扯成一锅粥,我们见状,也没办法,只好守住大门,防止事态进一步失控。
半个时辰过去,还没有轮到我们动手,战斗已经结束,一个也没跑掉。大厅里堆满了匪徒的尸体,现在正在清理。”
傅戈讲完,脸庞通红,兴奋地两眼放光。
王春河抠着后脑勺感叹道:“太意外了,这真是没想到啊。原本还以为会有一场激烈的恶战呢!”
即便是身经百战、踏着血雨腥风走来的昭王,也没有料到会是这个局面。
在他的预计里,这是一场艰苦的鏖战,因为这一仗要对付的是三倍于己的恶匪。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这里的山民竟然如此勇猛,拼尽全力肉搏,赤手空拳,就打败了平时耀武扬威的土匪。
在这一刻他仿佛发现了什么兵法秘诀一般,顿时沉默,若有所思:这些山民,眼睛亮得很,谁个是恶贯满盈的匪徒,谁个是被胁迫上山而成为的匪徒,他们分得清清楚楚,何劳我们去分辨。
他看向古连翘,问:“古副将,你这次打的是前锋,一定有不少心得吧?”
连翘笑道:“我的心得是,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你看后面那些堆积如山的粮食,哪里来的?都是从百姓口中抢夺来的。土匪又不事生产,谁不恨他们?只是平日里百姓势单力薄,不敢反抗罢了。这回是昭王给了他们机会,他们一下子就爆发了。把平时积攒的怒气全出在害他们的匪徒身上,这些土匪也算是罪有应得。”
王春河也点头附和道:“是啊,听到那些贫苦山民边打边骂,喊着要还儿女、还粮食的声音比比皆是。这是积怨甚深啊。平时这一带的土匪作威作福、烧杀掳掠、无恶不作。被祸害的人家不在少数,家破人亡的更是数不胜数。”
傅戈也叹道:“这就叫冤有头债有主,那些土匪硬是给活活打死了。经过这一次,能够给那些无恶不作的土匪以震慑,看他们以后还敢有恃无恐地欺压百姓不?!”
昭王闻言道:“傅戈!”
“末将在。”傅戈应声答道。
“把土匪全部押到石头大厅,请箫大叔、箫婶和李三他们协助,清点人数。被胁迫上山做土匪的当场释放;无恶不作,危害乡里的匪徒斩首示众;齐四爷,及其核心匪首单独关押,迅速安排押解京城听候皇上处置。”昭王下令。
“遵命。”傅戈领命而去。
昭王回过头来对王春河和古连翘道:“这些粮食和东西怎么处置?搬下山去吗?”
连翘思索片刻后说:“我的建议是分给劳苦山民。一来可以鼓舞他们的士气,让他们更有干劲地协助剿匪;二来也省得我们费人力搬下山去。
王春河点头赞同:“好主意,这些粮食和东西本来就是百姓的,是土匪从百姓手中抢来的,现在也算是回到了他们的手中。”
昭王闻言大喜:“说得好!来人,马上组织人力分发粮食!”
傅戈在院门带着几个人大声喊道:“发放粮食啦!凡是参加了上山剿匪的山民,到齐老四的后院领大米、白面!”
不一会,宅院门口就排起了长龙,山民们还敲着盆盆罐罐以示庆祝。
一队队扛着粮食的山民川流不息地来来往往,好不热闹。他们的脸上洋溢着笑容,仿佛是像在过节一般。山上的人领了粮,又带着山下的人上来领。不到一个时辰,后院的粮仓便一扫而空了。
正忙碌着,连翘忽然想起一件事来,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末将有一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昭王很是干脆:“讲!”
连翘道:“从昨晚到清晨,将士们都是空着肚子作战,吃的都是干粮。如今战斗已经结束,不如就在这宅院前支起大锅做饭,让将士们和参战的山民吃一顿热菜热饭吧。”
昭王闻言,目光中闪过一丝赞赏:“这个建议好!准了!”
昭王见傅戈刚安排好押解土匪之事返回,又领命组织人力分发粮食,忙得不可开交,就叫王春河去安排支锅做饭的事。
不一会儿,宅院门口的大锅里已经是热气腾腾。排队吃饭的人群也是络绎不绝,十分拥挤。
此时的鹰嘴岩到处都是扛着口袋的人和蹲在地上吃饭的人。
有人干脆把粮食口袋放在一边,也去打了饭开吃。一时间,已经分不清哪些是山民,哪些是将士了。大家围坐在一起,吃着热腾腾的饭菜,谈论着剿匪的经过和未来的生活。一片其乐融融的气氛。
侍卫给昭王、王春河和古连翘端来了米饭和一大盆萝卜、白菜、粉条炖猪肉以及一盆米汤。三人蹲在地上,丝毫没有将领的架子。
连翘觉得吃饱了,已经冒到了嗓子眼儿,又喝了一碗香喷喷的米汤,才意犹未尽地放下碗。
酉时,吃饭的人群也已逐渐散去,炊事人员收起了炉灶锅碗瓢盆,宅院门口已经空了出来,一片祥和宁静。
三人站了起来,眺望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心中升腾起无限喜悦。
王春河在原地慢慢转圈,还抚着肚子揉着,似在消食。昭王见状开起了玩笑:“撑着了?少吃点不行?”
连翘笑他:“看你那点出息,跟个孩子似的。”
王春河笑道:“我这是中午、晚上一并解决了,不行吗?!”
三人正说着,箫大叔、箫婶和李三带着一大伙人呼啦啦地来到宅院。
他们见了昭王就跪下磕头如捣蒜。
箫大叔双膝跪地,双手高高拱起,眼中闪烁着激动与敬仰的光芒,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振奋:“见过昭王殿下!今日,我们有幸追随昭王麾下的英勇将士,不仅成功活捉了恶名昭着的齐四爷,更是在山巅之上,将那些为非作歹的土匪一举击溃。这场胜利,真乃大快人心,让我们山民积压已久的怨气得以宣泄!更令人感动的是,昭王不仅慷慨解囊,发放了粮食,还设宴款待,让我们这些粗鄙之人吃了一顿久违的白米饭,这份恩情,无异于再生父母。从今往后,我等誓死追随昭王,即便是肝脑涂地,亦在所不惜!”
昭王见状,连忙上前一步,双手稳稳地扶起箫大叔,语气谦逊而带着关怀:“箫大叔快快请起,诸位乡亲也都请起吧,你们才是这场胜仗的真正英雄。本王所做的一切,不过是遵从皇上的旨意,为天下苍生谋福祉而已。”
连翘与一众将士闻言,纷纷上前,合力扶起那些依旧跪在地上的山民们。
箫婶站起身,眼中洋溢着喜悦:“我们本是这鹰嘴岩附近的山民,对这山间的每一处路径都了如指掌。齐老四与那些土匪的恶行,让我们这里饱受荼毒,害惨了山民。今日,恳请昭王殿下允许我们为大军带路,一同前往,彻底铲除齐四爷的势力,抄了他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窝点,让这片土地重归安宁,让太平的日子再次降临人间!”
王春河在一旁听罢,不禁道:“这真是民心所向,已经在自动请战了啊!”
昭王微微颔首:“好!众位先请回家稍作休整,待我们部署完毕,定当需要各位的鼎力相助。”
此时,傅戈匆匆赶来:“启禀昭王,被俘虏的土匪人数已经清点完毕。其中,对于大多数被胁迫上山当土匪的山民百姓已经释放。而那些恶贯满盈之徒,多数已被愤怒的山民当场打死。目前,剩余的匪徒头目,包括齐老四在内,共有十三人。”
昭王闻言,当即下令:“立即将齐老四和十三名匪徒押解回营,准备送往京城,听候皇上的最终处置。”
宅院前的山民们一听,立即欢呼雀跃,掌声雷动。
箫婶激动得泪水涟涟,而箫大叔则豪迈地一挥手:“走,咱们回去磨刀霍霍,等待昭王的召唤,为彻底铲除残余匪徒贡献我们的一份绵薄之力!”
于是,山民们成群结队,浩浩荡荡地往山下走去,为确保一切井然有序,傅戈与押送土匪的士卒紧随其后。
昭王、王春河、连翘以及十几名侍卫,站在向下延伸的天梯前,也准备离开。
连翘回身又看了一眼鹰嘴岩。
它已经停止了喧嚣,逐渐恢复了它该有的宁静。
绚烂的晚霞笼罩岩顶,显得格外庄严而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