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曾经与夫君的琴瑟和鸣、生死与共,此时唯一能令她坚持活下去的理由就只有为刘丛留下他的这一脉骨血了!为了腹中的胎儿,林凡允留在了南萧梁珩的后宫!
怎料梁珩其人的承诺会因势利导,随着林凡允情绪逐渐平静,梁珩竟动了“去子留母”的念头!
梁珩试图命太医暗中用汤药堕去林凡允腹中的胎儿,怎料宫人中一个近身伺候的是曾经的南齐旧人,感恩先帝仁义,冒死告诉了林凡允陛下的打算!林凡允以死相抗,对梁珩放了狠话,
“胎儿在她在,胎儿若没了,她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在林凡允如此强硬态度的坚持下,梁珩不得不认了怂!反而如此一闹,先前只是贪慕林凡允美色更甚的梁珩,对林凡允又有了新的认识。看似柔弱无争的小女子,不光内心坚韧、有情有义,这敢作敢为的狠劲儿,更是让梁珩有种抓心挠肝般的感觉,越来越喜欢!这次服软,梁珩是真心的舍不得伤害她,他太喜欢她了,相比以后可以常有她在的后宫,多养一个孩子算什么,反而若因如此微不足道的原因失去她才不上算!
以此,二人算是达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协议!梁珩承认并善待这个孩子为自己的孩子,林凡允留在后宫做他名副其实的妃子!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梁靖安在南萧后宫自然是不足月出生的皇子!梁珩守口如瓶,但纸里包不住火,从二皇子呱呱落地,血统不正的流言就传遍了南萧后宫,至于后来为何会逐渐飞出皇城,道理其实不问自明。开始是宠妃,后来便是得了陛下的默许了!
梁珩可以为了林凡允承认梁靖安是自己的儿子,但绝不可能昏聩到把江山交给前朝君主儿子的手中,无论他有多优秀,这种事情也绝不能发生!
林凡允只为留下刘丛血脉,不得不屈从梁珩,只希望未来时机成熟可以告知儿子真相,如果能让儿子安全的脱离南萧皇室、认祖归宗,自己更是万死不辞!
可是为了这一切,她也需要付出诚意,那就是心甘情愿留在南萧后宫,做梁珩的妃子!起初林凡允对梁珩虚以委蛇,但梁珩的确是珍爱这个貌如天仙又与众不同的林凡允。
所有能给的好东西,梁珩从不吝啬,除了名分!皇后是不能封的,又因贵妃、皇贵妃如同皇后一般太惹眼,恐因林凡允敏感的身份再横生枝节、引朝臣诟病,四妃之首已是梁珩能给林凡允的极限尊荣!
日久天长,殷勤又体贴的陛下与她始终相敬如宾,戏做久了也会令人错乱!时日渐久,林凡允也搞不明白自己对梁珩究竟是假意逢迎?还是有了些许真情?尤其是几年后,他们之间有了怡珍公主,林凡允就真的感觉梁珩与他之间是有了不可断绝的关系!
可现在,流言四起,她意识到自己的安逸日子到头了!儿子在南萧不可能有未来,甚至随着帝位更迭可能还会有性命之忧。若要保住刘丛的血脉,自己必须放弃幻想,否则自己苟活几十年,与贪图富贵荣华,不贞不洁的无德荡妇有何区别?
更何况,没有梁珩的默许,流言怎可能流传的如此肆无忌惮?说到底,什么一见钟情、一往情深,比起他心中的千秋霸业,情义也是要靠边站、必须清除的障碍!
林凡允说出了压在心底多年的秘密,虽明白对儿子梁靖安而言是极其的残忍,可事已至此,也只能让儿子早日看清真相,才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保护好他自己!
怀揣着比进宫前更复杂的心情,梁靖安被母妃强催着离开了母妃的“青雀宫”!
林凡允劝走了儿子,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可发现此时的心境已再不可能重归从前了!
忽听殿外宫人唱报:“陛下驾到!”
林凡允方才发现,不知不觉已过了酉时,陛下应当是从御书房过来与自己一起用晚膳了!
此时梁珩已进了“青雀宫”正殿,林凡允索性原地等待陛下进了殿,才上前几步行礼迎驾,梁珩不待她行完礼已伸手托住她手臂,乐呵呵的开了口,
“爱妃无需多礼!今日朕有空,特意过来看看你!”
“陛下看起来心情不错!可是有什么特别的高兴事吗?”
“看得出来?爱妃眼光好厉害!”梁珩不由咧嘴笑的更开心了,
“特别的高兴事!嗯,也可以这么说!”
说着,二人已走到殿里,看着梁珩坐下,林凡允让人为陛下上茶,梁珩挥手免了茶,
“不喝茶了,今日朕想跟爱妃喝几杯,让他们摆膳吧,咱们边吃边说!”
不多时晚膳摆起,梁珩拉了林凡允的手一起落了座。一杯酒落肚,梁珩一边看着林凡允为自己斟酒,一边对她道:
“爱妃,你可知,咱们的安儿如今真的是越来越有担当了!上次与北元三年休兵之约,南北停战通商后,咱们南萧各州郡商业、手工业发展极快,民生比之先前空前增长,这三年就连粮米都是大丰收啊!”
“那还不是陛下对安儿的信任和支持,才能达成停战休兵之约,说到底是陛下爱惜子民、乃国民之幸。”
“朕想着安儿在朝堂历练时日不短了,如今是该让他有机会到实处施展才能了!只是……”
林凡允心头一紧,梁珩此言话中有话,颇有深意,显然已是有了决定的,
“朕打算任命安儿为镇北大将军,领中军两万辖制襄阳郡,既可以锻炼他治理一方生民的能力,又能威慑北元大军!
只是这样,可能安儿就要暂时离开建康一些时日,怕爱妃会思念安儿,舍不得!”
“果然,真的要开始了吗?”林凡允从听到梁珩说要派梁靖安驻守襄阳,心中就已明了,这是要将儿子调离朝廷中心,使儿子远离朝局,不再有机会参与皇位继承之争!
“陛下,安儿虽是皇子,亦是朝廷的臣子,为国尽忠、为父尽孝,哪里需要哪里去,本是天经地义,妾又怎能为了一己之私,把孩子护在身边!”
林凡允此时倒更坦然了,梁珩作为一国之君行事做派的自私与凉薄,她早已了解的很透彻。如今她只是庆幸,儿子今日入宫,无论现实多么残酷,至少她的安儿已不再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小孩子了!
……
转眼即将中秋,义阳楚王府尽管努力要营造一个佳节的氛围,可空气中似有似无的紧张气氛还是显得这个中秋节不同以往那般欢乐!
八月初九,芷舒虽安排了几个仆婢如去年一样把流晖堂院中的七棵桂花树的桂花摇了并收好,流晖堂内外除了花香盈溢,如去年那般的欢笑声却是一丝都没有!
王妃杨若筠自从永宁寺回来那日落了胎,昏睡两日醒来,又因伤心伤神、气力衰弱陷入昏厥,一睡又是三天!
再次醒来时,元气大损,芷茹和芷舒虽按着昙花谷青云二师姐的独家产后恢复秘方为小姐悉心调理,可直到中秋节,未及三十日也达不到一个小月子的调理周期,若筠始终卧床,身体也不见明显起色!
元远除了必须离府的事务,其他时间几乎寸步不离落月居,可他的眼目却已遍布了整个楚王府!他不能再容许若筠有任何因防卫不当被伤害,拥有近五十万大军的楚王殿下,如果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何谈保家护国?
裴诗瑶本预备好了应付殿下查问的各种可能的搪塞之词,可殿下却没有到赏秋阁来兴师问罪,反让她第一次为了殿下没有到赏秋阁而开心!
从芳林苑打探回来的消息,说王妃是因那日出府礼佛动了胎气才落了胎,归根结底是因王妃身体虚弱、又担心殿下安危所致!
如此说来,先前那个符咒偶人被金光火苗焚毁,难道真的只是杨若筠的运气好?或者,杨若筠身上有她们不知道的厉害的护身符护身,所以才没要了她的命!只是杨若筠自己也并不懂,所以才没发现!
吴嬷嬷把自己的这个分析讲给小姐听,裴诗瑶自然是愿意相信嬷嬷的话有理,终于松了一口气!
吴嬷嬷左思右想,感觉老天爷都是站在小姐这边的!只是,吴嬷嬷最后悔的是,那日为防止殿下震怒搜查整个王府,忙着把积存多年仅剩的另外两张符咒毁尸灭迹了!
裴诗瑶有时候还是会控制不住的做噩梦,白天也觉得不安宁,吴嬷嬷几次提醒小姐,千万不要露了马脚,殿下既然不追究,就全当没有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
可裴诗瑶心里还是不太有底,反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总感觉周遭有眼睛在盯着自己,倍感恐惧!
正是:
人在做,天在看,
不是不报,时辰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