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刑司的烛火在潮湿的石壁上投下扭曲的影,林挽月背抵着青砖,断纹刻刀的刀柄在掌心硌出红痕。韩监正攥着她的碎盘残片步步逼近,袖口的天贵星纹帕随动作翻卷,帕角绣着的双生莲纹 —— 前太子妃的闺中密语,此刻却成了贤妃党羽的印记。
「交出刻刀,或许能留你全尸。」韩监正的验星尺泛着冷光,尺身「替死煞星」的刻纹在火光中明灭。林挽月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断纹刻刀是初代星盘的肋骨。」当验星尺触碰到她的手腕,剧烈的蜂鸣骤然响起,刀刃上的金红色光芒竟将韩监正的影子钉在石壁上,如同被星核之力反噬。
推搡间,她的掌心被验星尺划破,血珠坠落的瞬间,断纹刻刀突然挣脱掌控,「当啷」砸在地上的帝星盘残片上。鲜血渗入金属裂痕,星盘表面如水面荡开涟漪,前朝皇帝的冕旒纹路缓缓显形 —— 十二道旒珠串着断星纹玉坠,正是史书中被抹去的前太子朝服纹样。
「弑君之兆!」韩监正的尖叫刺破甬道,他抓起刑讯鞭,鞭梢的蚀星粉囊破裂,紫色粉末在血珠周围滋滋作响。林挽月望着星盘上的冕旒,突然意识到这不是诅咒,而是星盘在剥落谎言。她咬破舌尖,任由血腥味漫上喉头,指尖狠狠按在韩监正的手腕上。
视网膜炸开刺目的白光,韩监正的命星轨迹在她眼前铺展:三日前子时,贤妃寝殿内,香侍捧着鎏金盒跪地,盒中躺着染血的天贵星纹帕、半块刻着「承煜元年」的星盘残片,以及一小瓶蚀星粉。「待她血珠渗盘,」贤妃的声音冷如冰锥,「便高喊弑君,将断纹刻刀的来历坐实为前朝余孽之物。」
显影的刹那,林挽月的眼瞳骤缩,虹膜表面浮起细密的星轨反光,如同无数微型星盘在瞳孔中旋转 —— 这是天煞体质的初次显性,逆香布掩盖三年的秘密,终究被星盘共鸣撕裂。韩监正惊恐倒退,他当然认得这双眼 —— 史载「天煞孤星降世,眼含星轨,能窥天命」。
「你竟敢动用禁忌之力!」韩监正的验星尺砸在她肩上,剧痛让显影中断,星轨反光随之消散。林挽月蜷缩在地,望着他慌乱的神情,终于拼凑出贤妃的阴谋:借她的天煞血激活星盘显影,再以「弑君之兆」将罪名坐实,同时掩盖帝星盘底部「承煜元年」的篡权铁证。
甬道尽头突然传来鎏金靴碾星砂的声响,韩监正的脸色瞬间煞白。皇帝的贴身暗卫统领步入烛影,腰间帝星玉佩的金红色光芒,竟与断纹刻刀的共鸣同频。「韩监正深夜动刑,可是查出了什么?」暗卫统领的目光扫过地上的帝星盘残片,落在林挽月掌心的血迹上,瞳孔微微一缩。
韩监正喉结滚动,碎盘残片「当啷」落地:「卑职遵旨……」暗卫统领抬手打断,俯身捡起天贵星纹帕,帕角双生莲纹在火光下泛着诡异的紫光 —— 那是蚀星粉长期浸染的痕迹。他忽然凑近,压低声音:「明日卯时,璇玑宫第三根星柱下,有人要见你。」
被拖出慎刑司时,雪已停了。林挽月望着紫微阁方向,帝星盘方位腾起暗红云气,那是蚀星粉侵蚀星核的征兆。断纹刻刀不知何时回到手中,刀柄的逆命纹正沿着她的手腕蔓延,与脖颈的月牙星纹逐渐融合,如同活物在吞噬枷锁。
回到浣星殿,林挽月取出母亲的碎盘残片,发现断纹刻刀的刀刃竟能与残片严丝合缝 —— 原来二者本是初代星盘的同源残片。当血珠再次滴落,残片表面显形出半幅星图,中心红点正是璇玑宫第三根星柱,而在星图边缘,赫然画着与韩监正命星中相同的鎏金盒。
窗外,启明星在东方亮起。林挽月摸着掌心未愈的伤口,星轨反光的余热仍在皮肤下流动。天煞体质的暴露如破茧,贤妃的栽赃、皇帝的试探、暗卫的密约,各方势力正围绕帝星盘展开绞杀。而她手中的断纹刻刀,此刻正指向璇玑宫深处 —— 那里埋着的,或许不仅是母亲要她记住的星砂颜色,更是二十年前双生盘诞生时,星核第一次发出的悲鸣。
当更夫敲响卯时的梆子,林挽月揣着断纹刻刀和金缕香帕踏出殿门。雪地上,暗卫统领的脚印直通璇玑宫,而在脚印尽头,第三根星柱的阴影里,一个戴着痴儿面具的身影正把玩着星言术碎片,碎片上的血字在黎明前格外刺眼:「星柱下的星砂,藏着你母亲最后刻下的替死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