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城市灯火稀落,李雪菲躺在床上,突然从梦中惊醒。
梦里是一间布置得奢华庄严的新婚房间,空气里弥漫着百合与檀香的混合气息。
她穿着一袭雪白嫁衣,妆容淡尽,独坐在床尾。
外头宾客渐散,鞭炮的尾声像一场空响。
而那个本该坐在她身边、共度洞房花烛夜的男人,却迟迟未归。
梦的结尾,是她独自撑着伞走出婚房,雨落在她裸露的肩上,而伞却迟迟没有撑开。
醒来时,额头冷汗。
沈君泽就在身旁熟睡,眉目安静,手落在她的枕边,护着她的方向。
可那梦,却像封尘已久的记忆,随着那句“生日快乐”迟来的补偿,一点点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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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翻身下床,走到书房,打开那个她从未对任何人提过的抽屉。
里面是结婚那天的请帖、宾客名单、还有一封她写了一半就没写下去的信。
信上只有一句话:
“沈君泽,我不是不能等你,但我想知道——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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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前 · 回忆】
结婚当天,沈家老宅。
宾客尽欢,媒体报道满天飞。
李雪菲换下仪式礼服,独自坐进婚房。
新房布置得体面又大气,象征着这段“结合了权力与利益”的婚姻。
她知道这段婚姻没有爱情,也不图浪漫。
但哪怕只是形式,她也希望对方能履行最基本的“到场”。
时间从下午六点走到凌晨一点。
她的婚纱脱了一半又重新穿上,她的手机亮了一次又一次——
没有消息。
没有解释。
只有空空荡荡的等待。
她独自坐在床边,像个被临时忘记的演员。
演出早就结束,观众早已离场,而她还穿着戏服,等一句收场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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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点,天微亮。
她披着外套,站在阳台上。
初春的风吹乱她的发,她却没有流一滴泪。
房门这时才缓缓被推开。
沈君泽穿着深灰色风衣走进来,神色疲惫,眼下有淡淡青影。
“抱歉。”他说。
“我昨晚有场紧急的收购谈判……”
她没有看他,只是轻声问:
“你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他点头。
“我不是在质问你。”她转头看他,“我只是想知道,我在你心里的排序,是不是永远都在最后。”
他想解释,却忽然发现——无论他说什么,都是徒劳。
因为她不是在等解释。
她只是,在等一个人回来。
结果,那一晚,她等到的,是失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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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现在】
清晨五点半。
李雪菲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那封未写完的信。
沈君泽醒来,发现她不在床上,匆匆走出房门,看见她蜷在沙发角落,抱着膝盖,像极了三个月前的那个清晨。
“雪菲。”他低声喊。
她抬头,眼神没有责备,只有淡淡的疲惫。
“你知道我为什么生你生日那晚的气吗?”
他点头:“因为我没来。”
“不只是那一次。”她看着他,声音缓慢而坚定,“是因为我发现,我的很多‘独立’,是你一次次缺席之后我被迫长出来的。”
“我一个人坐在婚房等你。”
“我一个人签项目合同。”
“我一个人面对你母亲。”
“甚至连我的生日,也是一个人点蛋糕、吹蜡烛、洗好衣服、关灯睡觉。”
“沈君泽,我不是不可以一个人。”
“但我不想在‘婚姻’这个词里,永远都是一个人。”
他站在她面前,低下头,像一个真正意识到错误的男人:
“对不起。”
“我以前总以为你可以撑得住,所以我就先处理其他事情。”
“我以为你是我最安全的地方,直到你一句话不说,我才意识到——”
“你不是我的避风港。”
“你是那个……早就风雨交加,却不肯打扰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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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缓缓跪下,握住她的手:
“我不能再让你一个人等。”
“从今天开始,不论任何事,只要你说一句‘回来’,我就马上出现。”
“你不会再一个人吹蜡烛,不会再一个人坐在床边等我,不会再一个人面对这个世界。”
“我来。”
“这一次,我真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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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他,眼眶终于红了。
三个月的克制,一夜的等待,一年的婚姻拉锯,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一个可以软下来的落点。
她轻轻点头,声音哽咽:
“那你……别再迟到了。”
他将她揽入怀中,像是终于真正站在了她的这一边。
这一夜,未必是重生。
但是他们婚姻里,第一次真正面对过去的那道裂口。
他们不再逃避。
他们选择,一起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