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祁凡心里也是五味杂陈。明天自己就要从这个家里消失。不舍得、不舍得,满脑子都是不舍。
这是祁凡在家里的唯一一次失眠,同样没有睡着的就是陈成。安慰的话说过太多,但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两人整夜都是盯着天花板,没有交流。这可能就是最好的告别了吧!
透过床侧的窗户,外面天色已亮。起床,走到院内,看到的还是忙碌的父母,正在准备早饭。
今天的天气也是阴沉沉的,可能也是在为自己将要离开,表达出不舍吧!
“妈,我帮你。”祁凡走上前,从母亲手里拿过了菜刀。
“今天早上我来做吧?让你们在尝尝儿子的手艺,是不是又进步了。”
母亲听后也是满脸笑容。“好,今天我们就吃现成的。”
早饭,虽然简单,但是一家人吃的都很开心。
“爹妈,你们要保重身体。别不舍得花钱,想吃啥就买啥。
姐,你也是一样,工作别太累了,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我不在,爸妈就全靠你了。”
祁凡忍着心中的痛,终于把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这孩子,今天怎么这么煽情。说的好像以后不回来了似的。
我和你爹在家都很好。你在外面要好好工作,听领导话。不用担心家里。”
听着母亲安慰,祁凡硬生生的把眼泪憋了回去。
饭后,祁凡告诉父母,自己带陈成在村子里转转,父母也没多想就同意了。
“准备好了吗?”祁凡把最后的一个符箓放置到位,问身边的陈成。
“哥,我会忘了你吗?”
祁凡看着陈成笑了笑。指着自己送给他的平安扣,“你不是以后还要找我吗?怎么会让你也忘了呢。”
“吾以吾之魂灵,敕令,起。”
当咒落,阵起。在家中的父母,突然感到似乎少了点什么东西,就是想不起来。同样在村子里的亲朋好友,也都有这种感觉。
从这刻起,关于祁凡的所有东西。包括照片、音频等等。都将随之消失。
祁凡跟在陈成后面回到家里。当父母看到自己时问道:“成成,这位是谁呀?”
听到这样的问话,祁凡已经知道遗忘符已经成功。可是,自己在父母面前从此以后就成了一个陌生人。
“噢?妈这是我朋友,昨天和我一起来的,他昨天在城里,今天过来,是准备一起回去呢?”
陈成知道祁凡,已经说不出话,赶紧向母亲解释。
“噢,唉!成成你昨天怎么不让人到家里来,快进来坐。”母亲招呼着祁凡坐下,转身就去了院子里。
没多大一会儿,就见母亲端着一个白瓷碗,里面躺着好几个荷包蛋。
“来乖,先喝点解解渴。”母亲说着,把碗放到了祁凡手中。
最高的待客礼仪,在这最后一刻,祁凡成了这个家的客人。也喝到了他梦寐以求的鸡蛋茶。
祁凡稳定了一下心神,“阿姨,我吃不下这么多。”
这一声阿姨,他不知道鼓足了多少勇气,才叫出口。
“吃吧乖,能吃多少吃多少。”
看着母亲的笑容,祁凡吞咽下了,还想说的话,端起碗,开始吃母亲为自己做的最后一餐。
陈成,看着此刻的祁凡,眼睛红红的,应是没有让眼泪流下来。
“成成,你怎么了,怎么看着想哭呢?”坐在旁边的母亲看到陈成红红眼睛,问道。
祁凡为了替陈成解围,“阿姨,他这是羡慕我有荷包蛋吃。”
母亲哈哈的笑了起来。
“想吃我在去煮几个。”说着母亲就要起身向外走。
陈成赶紧拉着母亲。“妈,我不吃,我刚才就是想着,马上就要走了,舍不得你们。”
“唉!我还以为咋啦!以后没事放假,你都可以回来。”母亲笑着说。
“嗯,我知道了妈,你和爸要保重身体,有事给我打电话。”
两人说话间,祁凡已经把碗里的荷包蛋全部吃完,还打了一个饱嗝。
“太好吃了,一不小心就吃撑了。”
母亲听后也是满面笑容的说:“以后没事,你和成成一块来,阿姨再给你煮。”
祁凡笑着说:“谢谢阿姨。阿姨我们要走了,你们保重。”
母亲赶紧说:“让你叔和他姐送你们到县城坐车。”
祁凡和陈成婉拒,“阿姨,我这吃的太撑,想走走消消食,陈成陪着我,我正好还可以看看咱们这沿途的风景。”
父母也没在坚持送,不过给陈成准备了一堆的东西,陈成推辞半天,终于说通父母,少哪了点,两人就手提着,向村外走去。
祁凡没有在回头,他怕父母看到他的眼泪。原本以为自己能坚强的走过这段路,但是眼泪不争气的全都流了下来。以后家就只是远方了。
眼泪从出村,一直流到了再也看不到村庄的地方。祁凡转身对着村庄的方向跪下,磕了几个响头。
这一去,就是永远。只盼来生相遇,都是平安。
陈成一直跟在身边,眼泪也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因为萧慕晨,感觉到祭坛开放,就在这几天,所以在家时祁凡已经打电话向王勇,提出了辞职,原因就找的父母老了,需要自己照顾。电话那头的王勇,虽不舍,但也不能阻止别人在家尽孝。
回到租住的小屋,这是自己刚出来工作租住的唯一间小屋。陪伴了他两年多的时光。每当下班,回到这里,才会有家的感觉。
“成,这间出租屋的租金还有两个多月到期。我不准备退了,你先留着,等到期你在找房东退吧。还有这里的东西,你到时候看看,有用的着的,你就用,没用的你就卖废品或者丢掉。
还有,萧慕晨感觉就是这几天了,我想,我先到陬仪观,在那里等着。”
“哥,我陪你一起去等。”陈成看着祁凡,希望他能答应自己这最后的请求。
“那你能答应我只到陬仪观吗?”祁凡不想他到时再送自己到祭坛那里,因为冬天,再加上是在原始森林,太不安全。
“哥,我答应你。我只陪你在陬仪观。”
祁凡拍了拍陈成的肩膀,“好。那你就在陪哥几天。”
城市里的积雪,因为有环卫工人的清扫,只剩下花坛里还剩下些,但是秦岭大山里,到处还是白茫茫一片。
银装素裹,分外妖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