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月楼厢房
厢房之中,那张雕花梨木桌上摆放着丰盛的酒菜,但其中的饭菜仅仅被吃掉了一小部分而已,反倒是那几壶美酒,已然下去了大半。
此刻,桌旁坐着的二人皆已喝下不少酒,然而令人惊讶的是,他们的状态依旧良好,并未有丝毫酒醉之意,只是面色微微泛红,眼神明亮而清晰,正兴致勃勃地彼此交谈着。
“晋王殿下他日若是能够鲲鹏展翅、鹏程万里,小臣等人可就得多多仰仗您啦!”安远侯江慕怀满脸堆笑,乐不可支地朝着晋王厉封珩奉承拍马起来。
厉封珩闻言仰头大笑一声,豪爽地回应道:“哈哈,侯爷过奖了!你我同在朝堂为官,本就是同殿之臣,理应相互帮扶才对。侯爷尽管放心,待本王日后有所成就之时,定然不会忘记侯爷今日之情分。”
江慕怀连连点头称是,心中暗自欣喜。
他抬头望了一眼窗外的夜色,只见明月高悬,繁星点点,估摸着时间已经不早了。
于是,他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向晋王施礼说道:“晋王殿下,如今天色已晚,想来时辰也差不多了。小臣不敢再多做叨扰,这便先向您告辞了。”
厉封珩见状也跟着站起身子,微笑着回答道:“也好,侯爷一路奔波想必也是劳累不堪,早些回去歇息吧。”
话音刚落,安远侯再次朝着晋王深深鞠了一躬,以表敬意。
晋王亦连忙还礼,动作优雅大方。
随后,江慕怀缓缓转身,迈着稳健的步伐准备离开厢房。
就在这时,各自的手下眼见今日这场宴席即将结束,纷纷快步走向门口两侧,伸手轻轻推开那两扇大门。
“安远侯,请您慢走一步。”晋王面带微笑,语气和蔼地继续说道。
当安远侯走到门边时,又稍作停留,再次向晋王道谢后,方才转身带着自己的一众手下从容不迫地迈出了厢房。
看着安远侯离去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厉封珩不禁冷哼一声,对着身旁的手下愤愤不平地抱怨起来:“哼!瞧瞧这些人的嘴脸,太子更易之事尚未有定论,他们见端王无意争抢这皇位,现在倒好,一个个跟闻到腥味的猫似的,如此迫不及待地去巴结讨好本王,真是懂得见风使舵、适时投机。”
听到自家王爷的这番话,晋王的手下连忙开口宽慰道:“王爷息怒,依属下之见,太子更易一事或许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如今皇贵妃在后宫权势滔天,风头正劲,那些朝臣们想要攀附权贵以求自保或是谋取更多利益,也算是人之常情。”
厉封珩听了这话,眉头皱得更紧了几分,满脸怒气冲冲地说道:“都怪我那不成器的兄长!
我们明明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可他却与我毫无共同之处。
论及在宫中的权谋算计,他简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整天只知道埋头于他那些所谓的诗词歌赋,游手好闲、无所作为也就罢了,现如今竟然还一门心思地围着端王妃转来转去,全然不顾及皇家体面和自身形象,这般行径成何体统!
照这样下去,他被废黜太子之位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说罢,厉封珩又是重重地叹了口气,心中对这位兄长充满了失望。
随后,他们二人一前一后走出厢房,正打算打道回府之时,却不想迎面碰上了正仪态万千、款款而来的四公主厉安阳。
只见此刻的她身着一袭华丽的裙装,身姿婀娜,面若桃花,身旁还紧跟着一名俊美非凡的男子。
那男子剑眉星目,气质出众,仿若仙人下凡一般。
而这两人显然正朝着旁边的另一间厢房徐徐走去,如此机缘巧合之下,双方不期而遇。
此时,四公主厉安阳望见晋王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淡而迷人的笑容,但并未开口说话。
倒是一旁的晋王厉封珩,脸色略显阴沉地率先打破沉默说道:“四皇妹。”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厉安阳身边的美男子,眼神之中隐隐透露出一丝不悦。
听到兄长的招呼,厉安阳娇嗔一声回应道:“哎哟,三皇兄,可真是太巧啦!本公主今日约了位贵客前来,正欲一同探讨些关乎‘人生’的大事呢,没曾想竟会在这里与您相遇呀。”
说罢,她轻移莲步,转头看向身后的美男子,柔声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快上前去给晋王问安呐。”
那美男子闻言,不敢有丝毫怠慢,赶忙快步走上前,向着晋王躬身行礼,并恭敬地问候道:“晋王殿下万安。”
然而,面对此情此景,厉封珩却是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质问道:“呵呵,四皇妹今日当真是兴致颇高啊。
只是不知公主此番行径,远在福宁宫的那位是否知晓呢?”
他的话语冷冰冰的,丝毫不给厉安阳留半分情面。
就在这时,原本还一脸玩世不恭、吊儿郎当样子的四公主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她慢慢地收敛了脸上那漫不经心的笑容,整个人都变得严肃起来。
只见她身姿优雅地朝着厉封珩所在的方向款款走去,每一步都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
走到近前,四公主停下脚步,抬起头直视着厉封珩的眼睛,开口说道:“本公主行事向来自由自主,所做之事又与三皇兄有何关系呢?
难道三皇兄觉得自己可以随意插手本公主的事情不成?”
说完这句话后,厉安阳冷哼一声,然后旁若无人地从厉封珩身旁擦肩而过,连看都没有再多看一眼。
看着厉安阳就这样扬长而去,厉封珩气得浑身发抖,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此刻燃烧着熊熊怒火。
“这四公主与五公主二人的所作所为,那可真是有着云泥之别,一个如九天之上的骄阳,光芒万丈;另一个却似九幽之下的烂泥,令人不齿。
且说这四公主,身为皇室贵胄,本应端庄贤淑、仪态万千,然而她却是行为放荡不羁,丝毫没有半点皇家子女该有的矜持与自重。
其所作所为,简直就是将皇家的脸面丢到了九霄云外。”
说罢,他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愤怒,猛地一挥衣袖,转身就朝醉月楼的正门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没走几步路,厉封珩忽然发现前方不远处正站着一个人——正是刚刚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醉月楼柳掌柜。
只见厉封珩停下脚步,转身面向柳掌柜,目光如炬地凝视着对方,开口问道:“柳掌柜,不知今日你可曾见到有何人来过此处?”
柳掌柜听闻此言,面色毫无波澜,依旧神态自若,不慌不忙地回应道:“晋王殿下,小的确实未曾见到有何特别之人前来,这醉月楼每日迎来送往众多宾客,形形色色什么样的人都有,但无论是谁来了或是谁没来,小的我都能做到‘过目不忘’呢。”说完,还微微躬身,以示恭敬。
厉封珩听后,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上前轻拍了拍柳掌柜的肩膀,赞许地说道:“柳掌柜,本王向来知晓你是个头脑清晰、明白事理之人。此次询问,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
柳掌柜赶忙谦逊地回答道:“晋王殿下谬赞了,小的实在担当不起。
若不是晋王您时常大驾光临这醉月楼,又怎会令我们这儿的生意如此红火,比其他酒楼的收入还要高出许多呢?
说到底,还是托了晋王您的福啊!”言语间尽是谄媚与奉承之意。
厉封珩对此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再多说什么,随后便领着一众手下朝着正门大步流星地走去,只留下柳掌柜站在原地,目送他们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