杪夏在心里暗暗发誓,这绝对是她生平第一次见到王爷如此失态。
王爷那张向来冷峻严肃的面庞,此刻竟然被愤怒交织的情绪所笼罩,这让杪夏惊愕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仅仅从王爷如此匆忙地赶来支援这一点,就能看出小姐在王爷心中的地位举足轻重。
否则,王爷怎么会在未见到小姐之前,就因为得知小姐的状况而露出这般表情呢?
厉景逸快步走到床边,凝视着张梦瑶沉睡的面容。
他的目光缓缓下移,当看到张梦瑶胸口那一抹触目惊心的鲜红时,他的拳头不由自主地紧紧攥起,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
“王妃的伤究竟是怎么回事?”厉景逸的声音低沉而压抑,其中蕴含的怒意却如暴风雨前的乌云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杪夏被王爷的气势吓得浑身发抖,她结结巴巴地回答道:“王……王爷,在来的路上,王妃突然感觉身体有些不适,像是感染了风寒,还有些发烧的迹象。
而且,我们在路上还遭遇了两波人的埋伏,王妃也在这过程中,不幸中了一箭……”
闻言后,厉景逸的双眸突然像是被寒霜覆盖一般,瞬间变得冰冷至极,那冷冽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让人不寒而栗。
杪夏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浑身一颤,身体不由自主地哆嗦了几下,声音也因为恐惧而变得颤抖起来:“第……第一波的黑衣人……他们的身手非常厉害,一看就知道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当时情况实在太紧急了,奴婢也没有时间去了解更多的情况……”
厉景逸的眉头紧紧地皱起,形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他心中暗自思忖着:这些训练有素的杀手背后肯定有一个主谋在指使他们。
而且,这一切似乎都与那北寒斥候的到来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一环扣着一环,就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如果不是有人在背后指点这一切,他绝对不会相信这只是一个巧合。
他的目光缓缓地转向了张梦瑶,只见她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
厉景逸的心中顿时充满了心疼和自责,他懊悔不已,若是自己当时能多派些人手保护她,又怎么会让她遭受如此重伤呢?
原以为将如月留下来,暗中保护她定会安然无恙的,须不知还有人在背后捣乱。
随后厉景逸调整了自己的心绪,把自己的另一面给隐藏了下去,他的眉头紧紧皱起,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究竟是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对王妃下此毒手。”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无法遏制的怒意,仿佛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杪夏低着头,不敢看厉景逸的眼睛,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回王爷,那天奴婢真的只是看出那些人穿着黑色的衣服,其他具体的身份信息我实在是不知道啊。
而且,那些黑衣人也只是第一波,后面还有北寒的斥候……”
“那带头的侍卫呢?又在哪里。”
“王爷,陈侍卫他受了伤,此时正在医治中。”如月回了厉景逸的问话。
此时如月上前来回话,“王爷,方才来顾将军府的时候,陈侍卫把他知晓的一些事,都跟奴婢说了。”
厉景逸走上前,沉声问道:“究竟是何人所为?”
“王爷,据陈侍卫所言,北寒斥候与一群神秘黑衣人似乎是有一些关联,那黑衣人对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
厉景逸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心中已然有了猜测,这背后定有内奸通风报信。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但他紧握的拳头却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愤怒。
他强忍着怒火,看向一旁的秋意,“王妃的伤势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大碍?她已经昏迷多久了?”
秋意被厉景逸的气势吓到了,她从未见过王爷如此愤怒的样子。
她战战兢兢地回答道:“王爷息怒,王妃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了。
不过,请王爷放心,王妃的箭伤已经得到了妥善的处理。
只是由于风寒加上失血过多,身体还比较虚弱,需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还需要请大夫过来把脉开药。”
厉景逸听了秋意的话,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点了点头,然后快步走到床边坐下,轻轻地握住张梦瑶的手。
然而,当他感受到那手的冰凉时,他的心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了一样,让他心疼不已。
厉景逸凝视着张梦瑶那张愈发消瘦的面庞,心中的恼怒愈发强烈。
他不禁暗自思忖,自己的母妃究竟是怎么回事?
明明嘱咐过她要悉心照料王妃,可为何几日不见会变成如今的这副模样?
不过他又想了下自己母妃的品性他也清楚,定不会是她的作为,定是自己的父皇安排的。
张梦瑶突然现身宜州,这着实令厉景逸有些猝不及防。
他原本以为,在自己离开安庆的这段时间里,那些潜藏在暗处的敌人不会如此迅速地有所动作。
然而,眼前的事实却让他意识到,自己还是低估了那些人的野心和手段。
“本王必定会追查到底,揪出幕后黑手,为你讨回一个公道。
竟然有人如此心狠手辣,若不是本王事先有所安排,让如月陪伴在王妃身旁,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言罢,厉景逸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披风展开,轻轻地覆盖在昏迷不醒的张梦瑶身上,然后如同呵护稀世珍宝一般,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仿佛生怕稍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他步履稳健地朝着马车的方向走去,在上马车之前,厉景逸转头对自己的副将吩咐道:“立刻打扫好战场,不得有丝毫疏漏。另外,还有待你处理完一切后,还有一些事情需要你去处理……”
这一路上,厉景逸的双臂紧紧地抱住张梦瑶。
他的目光一刻也不曾离开她那苍白如纸的面庞。
在颠簸的马车里,厉景逸小心翼翼地为张梦瑶掖好被角,生怕她会被冷风吹到。
然后,他轻轻地将她的身体往自己身边挪了挪,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那冰凉的身躯。
厉景逸从未想过张梦瑶会受到如此严重的伤害,她那原本娇柔的身躯此刻显得如此脆弱不堪。
如果不是那若有似无的微弱呼吸,他几乎要以为她已经离自己而去了。
马车在通往宜州的道路上疾驰着,车轮滚滚,马蹄得得,扬起一片尘土。
前面驾驶马车的车夫从未有过如此紧张的感觉,端王那无形的压力如同一座山压在他的身上,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紧紧地捏住缰绳,手心早已被汗水湿透,却不敢有丝毫松懈。
如果不是马匹已经达到了极限速度,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继续挥鞭,让马车跑得更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