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弟子可算通过了试炼？”
姬雪宸仰起脸，睫毛上还凝着方才紧张时沁出的薄汗。
窗外晚风卷着新茶的香气涌进来，将她发间沾染的硝烟味悄然吹散。
“自然是通过了，我可不想收一个冷血无情的冷酷杀手。”
星落弦忽然拍着大腿大笑起来。
“我就说师父是面冷心热的刀子嘴豆腐心，当年我掀了他的草屋，他也没说什么。”
她戳了戳姬雪宸的腰眼，眼底闪着促狭的光。
“师妹方才还攥着我的袖子发抖，现在可知道错了？”
“确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师父之腹了。”
姬雪宸耳根发烫，正要再说什么，忽觉脚下青砖传来细微震颤。
抬眼望去，临天峰上空的晴空万里竟如镜面般骤然裂开蛛网状的乌云，雷光如银蛇在云隙间游走，隐约有金戈铁马之声从九霄传来。
柳运瞳孔骤缩，大步掠至殿前石阶，抬眼便见一名身着紫金道袍的修士踏幡而来，人皇幡上“敕令”二字泛着灼灼金光，所过之处云气皆化作跪伏之态。
“李道友今日到此一行，有何贵干？”
柳运负手而立，四象阵纹在脚下若隐若现，声音里却带着冰碴子般的冷意。
柳运拂袖施礼时，人皇幡无风自动，猎猎声响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柳前辈误会了，我奉人皇法旨，特来请冰族皇女前往人皇城做客，我人族向来好客，岂有怠慢贵客之理？”
“冰族皇女？”
柳运挑眉冷笑，指尖悄悄掐了个四象阵的法诀。
“我临天峰只有弟子姬雪宸，从未听说什么皇女，李道友若再胡言乱语，休怪我临天峰峰的阵法不认人。”
姬雪宸只觉心脏狂跳，下意识攥紧柳运的袖口。
她能感受到人皇幡上扑面而来的压迫感，那是属于天道法则的威压，竟比当日四象阵中的雷劫还要可怕三分。
李潇目光扫过她腕间若隐若现的冰核纹路，嘴角勾起一丝志在必得的笑。
“柳前辈何必自欺欺人？这上古冰核的气息...恐怕连人皇城的天机阁都瞒不过去。”
他抬手一挥，人皇幡骤然展开，漫天雷云竟化作“人皇有诏”四个金色大字。
“还请姬姑娘随我走一遭，莫要让在下为难。”
“为难？”
柳运忽然仰天大笑，笑声中四象法相破空而出，青龙盘电、白虎踏风、朱雀衔火、玄武镇水，四大神兽虚影在身后昂首长啸，龙吟凤鸣震得群山回响。
他踏前一步，周身灵力化作实质剑气。
“今日纵使人皇亲临，也休想从我临天峰抢人！”
姬雪宸望着师父背影上跳动的四象光芒，指尖深深掐进柳运衣袖，却听见他传音入密。
“莫怕，有师父在。”
李潇面色微变。
他虽手持人皇幡虚影，却能清晰感受到四象法相下的磅礴战意，若真在此地开战，临天峰的四象阵怕是能拖垮人皇幡就成灵力。
何况这姬雪宸若真是冰族皇女，一旦强行带走，势必引发人冰两族千年未有的大战。
“柳前辈这是要与我人族开战？”
他握紧幡柄，却在此时忽觉掌心一轻，人皇幡竟不受控制地腾空而起，在雷云之中投下巨大阴影。
紧接着，一个身着九龙冕旒的金色法相撕裂云层，指尖所指之处，四象法相竟泛起阵阵涟漪。
九龙冕旒下的金色法相俯瞰众生，袍角绣着的山河社稷图随虚风翻涌，竟将临天峰方圆百里的地貌都映在其中。
姬雪宸只觉呼吸困难，那法相眼底流转的不是人间帝王的威权，而是天道规则的冷硬，仿佛她此刻面对的不是人皇虚影，而是整个人族气运的化身。
“柳运，你可知阻拦人皇法旨的后果？”
虚影开口时，声音里裹胁着千万人的祈愿，震得姬雪宸耳内嗡鸣。
四象法相在这威压下竟隐隐颤抖，青龙的龙鳞竟被震落数片，化作荧光消散在空中。
柳运却将姬雪宸护在身后，甩出鱼竿，猎风之声穿透雷云。
“我临天峰一向与世无争，不想牵扯各族争斗。”
柳运指尖快速掐诀，四象法相突然融为一体，在身后凝成一尊手持鱼竿的上古神人虚影。
人皇虚影忽然轻笑，抬手之间，人皇幡竟化作千万道金色锁链，如天河倒悬般压向四象法相。
“听闻你这徒儿身怀永恒冰核，不如见识见识？”
锁链掠过姬雪宸发梢时，她胸口处的永恒冰核突然绽放出强烈的蓝光，将整个临天峰笼罩在寒气之中。
期间一旦有任何生灵闯入便会化为冰雕，就连掌控星辰之力的星落弦，此刻也感到异常寒冷，不断揉搓着双臂。
姬雪宸浑身血液仿佛凝固，抬头看向挡在自己身前的柳运。
“师父...莫要为我...”
她话音未落，便被柳运传音截断。
“闭嘴！为师既敢收你为徒，便早已做好与天为敌的准备。”
他握紧鱼竿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上古神人虚影忽然张开双臂，用肉身挡住了劈向姬雪宸的锁链。
“若是想带走她，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柳运眼神坚定，已然下定了决心。
人皇低笑间负手而立，鎏金道袍在虚风中翻卷出云雷暗纹。
他抬手轻挥，方才如天河倒悬的金色锁链竟化作点点流萤，在姬雪宸发间凝成冰棱状的光屑。
“柳峰主似是误会了，吾名轩辕穹，与你身后那位冰族皇女也算是有些渊源。”
柳运眉峰微动，下意识将姬雪宸往身后带了半寸。
“上古秘境之时，我与他父亲姬鸿渊也算是旧相识，如若不信，将这枚冰纹令牌交给她，自然可以认出。”
却见轩辕穹指尖弹出一枚菱形令牌，冰晶材质的牌面上，“姬”字纹印如活物般游动，冰纹流转间隐现极北冰海的潮汐纹路。
姬雪宸指尖触电般颤抖，令牌触及掌心的瞬间，竟浮现出一道冰蓝色虚影，顿时大惊，随后开口道。
“此物...是父亲的族徽，您就是父亲口中常说的那为穹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