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白秀磷，他捂着手腕一下子就瘫在后座，眼中是近乎实质的杀意
傅箫启动车子，瞥向后视镜里捂着手腕的人，喉间溢出冷笑
“白秀磷，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显得你很可悲
你知道他是计划中多么重要的一部分，所以安分点
你也明白会长的性格，如果因为你打破了世袭制度，难受的也是你”
“哈哈哈哈哈你们他妈的哈哈哈哈，哇真有意思啊？哈哈哈哈哈一群疯子
老子踏马的要杀了你们哈哈哈哈！！啊啊啊啊草！！！”
后座传来皮革被捶打的闷响，却被电台里骤然拔高的萨克斯旋律彻底吞没
楚默言被吵的都想摘助听器了
好不容易处理完淤青，他就听到傅箫问了一句
“你喜欢孩子吗？”
“不喜欢”
楚默言几乎是没有作任何思考就回复了
白秀磷在后座叫骂的声音还在持续，楚默言听着额角青筋直跳
白秀磷确实是个疯子，一个吵闹的疯子
想到这，楚默言拢了拢头发，声音突然甜得发腻
“秀磷哥消消气嘛~”
后排骤然死寂
白秀磷脖颈僵硬地转过来，脸色难看的就像吃了屎
“说什么疯话呢？消消气？？还真是和楚逸那恶心人的家伙一样，令人作呕
我真是很好奇，如果你的手腕也被一条肮脏的犬类弄伤，你会不会那么淡定
或许不会，因为你本来就上不得台面，所以你感受不到？是吗？哈哈哈”
听到这话，楚默言只是歪头轻笑
“秀磷哥，你确实比我大，我这么喊一点问题都没有啊？还有啊，我其实是想说秀磷哥你有点扰民呢？
知道的是你白秀磷死皮赖脸想碍事跟着我们，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恐怖分子绑架了你呢
你在这么喊下去如果把警察喊来了问题不就大了吗？”
听到这话，白秀磷无语到失笑，他朝楚默言比了个心继续道
“你他妈……真有意思……你现在是怎样？觉得自己有点特殊就能踩我头上了
你和傅狗说的对，白会长就是那种眼里只有产业的老东西
所以你——最好小心点，在他眼里你不过也是一颗棋子
不过我和你们不同的是，如果我犯了错至少不会丢掉性命
但你们呢？被利用的命不过贱命一条罢了
而我只需要等到那一天看你的丑态，知道了没有？”
“所以更要好好孝敬白爷爷啊”
楚默言突然开口，眼尾弯成狡黠的月牙
“毕竟大叔说过爷爷可能会因为你打破世袭制度呢？”
“闭嘴！”
白秀磷猛地踢向前排座椅，金属扣撞出闷响
楚默言瞬间垂眸，睫毛在苍白脸颊投下碎影
“是我僭越……”
他声音轻得像融雪
“私生子上不得台面，哪敢肖想和嫡孙比肩？您消气，往后都听您的……”
认错的速度快得惊人，尾音还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意
白秀磷冷笑一声别过脸，盯着窗外的霓虹再不搭腔
楚默言也已收起示弱的姿态，双手捂住肚子，可怜兮兮地哼唧
“大叔啊大叔……从早上到现在我只吃了一顿饭，还是一碗清汤寡水的粥……我现在真的好饿啊……有什么事情先吃完饭在解决好吗……”
“楚默言，你上学的时候在讲台上发表过感言吗？”
傅箫的声音打断了楚默言可怜兮兮的腔调
后者微微一愣，点了点头
“讲过很多次，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傅箫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车缓缓靠边停下
“那么从现在起，把你的演技都用上”
副驾的门弹开时，冷风裹着花香涌进来
楚默言这才发现，前方是座爬满凌霄花的福利院
铁艺院门内站着一排人，几个孩子攥着褪色的气球
白须苍苍的老者戴着金丝眼镜，正隔着暮色朝这边打量
“去吧”
傅箫低声提醒，皮质外套落在楚默言肩头
楚默言虽然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但还是在闪光灯亮起的瞬间扬起得体的笑
“啧啧，当真是把人往救世主方向捧吗，真没创意”
白秀磷的嗤笑从身后传来，楚默言却径直走向人群
“你就是楚默言？？我真是没想到捐赠者居然是这么年轻的孩子……”
院长佝偻着背奔来，荣誉证书边角卷着毛边，锦旗上“善德仁心”的金字在暮色里泛着油光
楚默言脸上挂着得体的笑，脑中还在分析状况
他并不觉得是自己失忆前捐的款，看来面向大众的演戏生涯已经开始了
这么想着，院长的声音再次响起
“楚先生！这七十万……这整整七十四万对我们……”
（多少？）
楚默言睫毛猛地颤动
（不会是我的全部余额吧？？傅箫你tm……）
“您的善心救了孩子们的命”
院长布满裂口的手按在他手背上，粗糙的触感让楚默言想起……老树皮
“天使！”
软糯的童音响起，穿补丁毛衣的小姑娘踮脚拽他袖口，鼻尖沾着饼干碎屑
“你手怎么了！”
楚默言低头，才发现五六双眼睛湿漉漉盯着他
说实话这种画面有点恐怖
毕竟他不喜欢孩子
其中有个男孩最为惹眼，正举着歪扭的黑色纸鹤蹦跶
“天使！天使这个给你！”
（天使？原来我在别人眼里是和楚逸一个级别的存在吗？）
想到这，楚默言轻轻将纸鹤拿起，而后蹲下身子开口
\"为什么是黑色呢？老人们都说这颜色...不吉利？\"
小男孩一听这话，猛猛摇头
“不是那样！黑色很吉利！这个纸鹤是我妈妈送我的护身符
因为车祸发生的时候，只有我活了下来，所以是很好的东西”
此话一出，楚默言捏着纸鹤的手不自觉松了几分
（很好的东西……？小孩子的思维本来就该这样？一般来说，不应该是厄运吗
毕竟只有自己活着，会被套上刻死亲人之类的话……）
楚默言被自己阴暗的想法逗笑了
风掠过福利院生锈的铁栅栏，将男孩后颈未剪齐的碎发掀起
他看见少年脖颈处蜿蜒的疤痕
是那么狰狞
“可你把护身符给我，你自己怎么办？”
\"院长说你是新的太阳！\"
男孩突然露出豁牙的笑，指向身后正在擦拭眼镜的老人
“他教我们认字，给我换药，还告诉我，妈妈的死和我没有关系，只是一场很可恶的意外……让我不要自责”
男孩突然踮脚，温热的呼吸喷在楚默言耳畔
“现在你救了大家，小雨没有钱，但这个可以挡灾！”
听到这话，楚默言不禁有些恍惚
他在想，如果小的时候离家出走来这里，会不会好一点
明明都是没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却和睦的成为了一个大家庭
（而且，也不是什么充满恶意的设计……只是纯粹的人与人之间的善良而已……）
想到这，楚默言挨个揉乱炸毛的发顶，出声嘀咕
“所以呢，要好好吃饭，身体变好之后就不会轻易受伤了，你们也要多听院长的话……”
“嘎嘎嘎！”
刺耳的鸦鸣突然响起
楚默言身子一顿，下意识寻找
一旁，穿蓝布衫的男孩怀里正扑腾着一只断翅的乌鸦
黑色羽毛沾着暗红血渍，在闪光灯下泛着诡异的光
见此，楚默言站直身子走到了男孩旁边询问
“它怎么了”
男孩颤颤巍巍仰头，猛地将乌鸦往前一送，
“天使！求求你救救它，它要死了！”
见此，楚默言下意识扫了眼周围举着相机的工作人员，指尖摩挲
（要接住吗……）
犹豫片刻，楚默言还是伸手接过了那团带血的生物
乌鸦的体温透过指缝传来，像块即将熄灭的炭
“嗯，天使会救它的”
……
冷风卷起锦旗边角，“善德仁心”四个金字掠过楚默言眼前
他坐进车内，怀里的乌鸦突然发出微弱的“嘎”声，断翅在袖口蹭出暗红的痕
“怎么着，才捐了七十万就把自己当救世主了？什么玩意都抱回来救？”
白秀磷刻薄的声音从后排刺来
楚默言没回话，指尖却在乌鸦颤抖的脊背上顿了顿
他小心翼翼脱下外套，将这团带血的温热裹住
“大叔，去医院，宠物医院”
他盯着窗外，声音冷得像结了霜
“你把我攒的钱花完了，还钱”
傅箫启动车辆，后视镜里映出他似笑非笑的眼
“你攒的钱？早说过别收来路不明的汇款，与其烂在你卡里，不如拿来做场好戏
做好人的感觉怎么样，是你期望的那样吗”
说到这，他的目光落在那团扑腾的黑影上
“你想养这种东西？”
“嘎嘎！”
浑浊的鸟眼撞进楚默言眼底，像两枚蒙尘的玻璃珠
他喉结滚动
“只救……不养”
掌心传来羽毛的糙涩，他只能做到这个份上了
他养不活任何东西
那些脆弱的生命靠近他，最终都成了掌心无法握住的沙
他本以为人形的温度能例外，可此刻怀里颤抖的乌鸦却提醒他
有些东西，从来不会因为形态改变
他貌似有些忘乎所以了
……
五点半，夕阳的余晖斜斜地切过楼群，在灰白的墙上投下淡金色的光，又很快褪成铁锈色
楚默言在傅箫的陪同下将乌鸦带到宠物医院救治
所幸乌鸦并没有那个小孩说的那么夸张，只是翅膀受伤而已，好好养着就能痊愈
楚默言本打算将乌鸦留在医院寄养，转身时笼子里突然传来剧烈的扑腾声
金属网被撞得哐当作响，带血的羽毛簌簌飘落，那双浑浊的眼睛却死死盯着他
“哎呦，你瞧瞧，这是舍不得你啊，哈哈哈，看样子你养了它很久”
医生打趣的声音响起
楚默言闻言，转过头就看见往死扑通的乌鸦
（什么啊……）
………
……
“到底是养着，你准备把它放在哪里”
傅箫站在门口台阶上，烟头明灭
楚默言望着笼子里渐渐安静的黑影，喉结滚动半晌
“你家不是有后花园吗，把它放在那就可以”
傅箫嗤笑一声，指尖弹了弹烟灰
“养你一个还不够，还得给你养鸟？怎么，去一趟福利院声带还丢了？大声点，听不清”
听到这话，楚默言眉头瞬间皱起，他瞪着傅箫，没好气回怼
“你有病吧？好声好气和你说话你tm还挑上了？
你养个屁了啊你，把我扒光就算了还不给我饭吃，养个鸟要委屈死你了，神经病”
说着，他一脚踢向傅箫小腿，嘴里催促
“快走啊，你不是说演完戏就给我买吃的吗，妈的我真的要饿死了！”
傅箫没躲，被踢了个正着，闷哼声混着轻笑从胸腔溢出
“想吃什么”
“不知道，饿，但别给我吃粥，有钱就好好花瞎节约什么……”
楚默言嫌弃的嘀咕，拉开了副驾的门
哪知道白秀磷翘着二郎腿斜倚在那里，银质打火机在指间转得飞旋
“hi，小美人~你出名了~”
……
热搜词条#楚默言 福利院捐赠#的热度值冲破千万时
楚默言正蜷在后座，拿着白秀磷镶水钻的手机刷新评论
【天啊，不得了，这个美人哥哥是叫楚默言对吧？那个全球音浪的楚默言】
【？什么啊，居然还有人知道楚默言这号人物？那很小众了】
【是啊是啊，我天呐当时超级喜欢听他唱歌的啊！】
【就是很奇怪啊，我明明记得他是被灯砸到了，但记录全被删掉了】
【这你还看不出来啊，资本家眼红了呗】
【所以他销声匿迹这么久，在闹出消息是给孤儿院捐款啊？捐了多少？
七十四万？怎么不凑个七十五万啊，还以为多少呢，不会是什么不干净的钱吧哈哈哈】
【楼上的傻逼吧，你捐去啊，人家莫名其妙被雪藏已经很难了好吧】
【那咋了，长得不男不女的谁知道他这钱怎么来的】
【就是嫉妒别人比你好看吧，天呐，什么人啊】
【楚默言有微博号吗？他长这么好看没有出道不合理吧？？】
【当年舞台灯砸人现场视频全没了，资本捂嘴实锤！】
【七十万就买热搜？我家逸宝随手捐座小学都没通稿！资本！恶心！】
【这眼尾红得像被金主亲过，装什么公益天使】
【楼上的，你是不是再说楚逸哈哈哈】
【楚逸怎么你了？】
【我家宝宝招你惹你了？】
【什么档次的人都能和我家宝宝比了？我看这个楚默言也是被包y的主，捐款而已又不是一千万居然闹上热搜了】
——
看着这些评论，楚默言唇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可笑意未达眼底
就在这时，副驾驶的白秀磷突然伸出手，抽走了他手中的手机
“看够了吗小美人？被人眼红的滋味怎么样？
真是搞不懂，明明有那么多种方式可以让你的名字火出圈，但傅箫偏偏让你做个花瓶……”
白秀磷说着，靠在真皮座椅上，姿态慵懒
“当年《全球音浪》决赛夜你被砸成残废，现在倒成慈善新贵了？
不过我很好奇，那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国民对你这个音乐造诣这么高的孩子，下手就这么狠？我看他当年不是很宝贝你吗~”
听到这话，楚默言眉尾微微一挑，下意识地看向正在开车的傅箫
“啊~这个嘛，只是运气不好被摆了一道，你不是也知道私生子如果被重视，会有什么后果吗？”
闻言，白秀磷突然拍手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你还算有自知之明，要我说啊，那个楚逸下手还是太轻了，居然还让你活下来了？
如果是我，别说耳朵了，你整个脑袋都会被我亲手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