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雨问出这话之后脸上出现了期待的神色，似乎是很想要得到他肯定的答复。
她是好孩子，只要别人高兴，她也会感觉高兴，看啊，他现在这么努力地在给自己“爱”呢……
白雨脸上的表情竟是透露出了几分恐怖的天真，她的世界太小，太过扭曲，十五年以来的错误认知已经根深蒂固，莫邱敛知道想要改变这孩子的认知可能不是一般的困难。
那段时间，他几乎将那个U盘里的所有视频都简单翻阅了一遍，也是不禁对她升起了几分怜悯之心。
这时候，莫邱敛也是松开了手，重新起身坐到了一旁，而那还在等待着回应的白雨却是怔住了，视线一直锁定着莫邱敛，不曾移开半分。
接着，他又抓住了白雨那一只能够自由活动的手，撩开了那衣料单薄的衣物，展现出她下方瘦弱无比，甚至能够隐隐看见骨头轮廓的小臂。
可比起这些，更加骇人的是那上面密密麻麻，像是一条条蜈蚣缠绕在一起的疤痕。
接着他又蹲下身去，撩开了白雨的两只裤脚，同样在那上面发现了更多的疤痕。
然后是小腹，后背，白雨的身上，除了那张脸以外，所有莫邱敛能够简单查看到的皮肤上，无一例外都有着密密麻麻的疤痕，甚至还有一些疤没有复原，残留着片片血痂。
尤其是脖子下面一些的位置，那个地方更是有着大量瘀血堆积的痕迹，整个皮肤都是处于一种发黑的状态，模样十分恐怖。
这就是遭受了十五年不间断虐待的身体，
而整个检查的过程，白雨都是那样乖巧地一动不动，就是这样默默地注视着莫邱敛在自己身上东摸摸西摸摸。
他轻抚过白雨手臂上的那些疤，用着轻柔的声音问道：“很疼吧？”
白雨点了点头，只是脸上的表情却满是得意，随即她开口道：“这些都是‘爱’的证明哦，之前我每天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只要撕开那些没好的地方就可以睡着了，莫医生也会有睡不着的时候吗？”
她就像是个在向他人展示自己奖状的孩子一样，甚至还把手更加贴近了莫邱敛一些，想要让他看的更清楚。
但莫邱敛始终没有开口说话，就只是这样抚摸着白雨身上的一条条伤疤，眼里的神色晦暗不明，让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小雨……”
“嗯哼？”
“这可不是爱呢。”
“……”
白雨沉默了，原本还上扬了几分的嘴角都微微下垂，眸中多了几缕不明的情绪。
“为什么？”
莫邱敛抬起了头，看向白雨的方向，发现她此时竟是紧咬着下嘴唇，上半张脸被落下来的刘海遮住，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怎么可能不是！这是她告诉我的，她每天都在我耳边说的！每一天都是！怎么可能是假的！你们所有人都想要骗我！所有人都在否认她…否认我！你们到底在说什么鬼话！为什么每一个人都在说这样的话！都是骗子！骗子！”
白雨的情绪忽然爆发，她极力地甩开了还抓着自己手的莫邱敛，并将其一把推向远处，朝着他怒吼。
那副癫狂的模样和她前几秒的状态形成了剧烈的反差，墙壁上那短的只有人小臂那般长的铁链也被她扯得叮当作响，那是仿佛即便是把自己的手腕扯断都要挣脱开来的架势。
那被推开的莫邱敛则是就这样看着白雨发疯，神情黯然，心中思绪万千。
“你说话啊！为什么说那不是‘爱’，那我遭受的那些是什么！是什么！哈哈哈哈！你们骗不了我！所有人都想要骗我！我才不会相信你们！给我滚出去！滚！滚啊！”
白雨还在继续咆哮着，手里抓起床上的枕头朝着前面的莫邱敛扔去，想要将他赶出自己的房间。
莫邱敛没有躲闪，就这样被砸了个正着，只是在这之后他便是默默地转过身，朝着外面走了出去，并将门给带上了。
安司竹看着眼前的一幕，内心有些复杂，她那天晚上是不是也向白雨说过这话，她有些记不清了。
不知道为什么，唯独那一晚上的记忆十分混乱，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睡着的，也不知道白雨在那之后对自己做了什么。
总之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状态很差就是了，或许是因为白雨的某种能力吧。
当然，自己触碰到了她的逆鳞，却也仅仅只是受到了她这样的惩罚，或许，她真的有机会纠正她也不一定。
想到这里，安司竹又看向坐在床边正猛猛喘息的白雨，竟是下意识地想要上前去宽慰她，走了几步才想起来这只是幻境而已。
而发泄完情绪的白雨原本收缩的瞳孔此时也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大小，那癫狂的模样也渐渐褪去，逐渐变成了平时那副惹人怜惜的模样。
可这时候，随着墙壁上那锁链内传来“咔嚓”一声，这一截短短的铁链竟是直接从墙体上脱落了下来。
与此同时，白雨的目光中充满了震惊，下一秒，她便开始不断地四处张望了起来，面色都变得有些惊恐，然后拼命地想要将那短短的锁链塞回墙里。
只是每一次都会因为没有外力固定而脱落下来。
“不…不…莫医生…莫医生别走！回来！把我关起来！不要！不要！莫医生！莫医生！”
这一次白雨喊得多了几分歇斯底里的意味，安司竹从未想过她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明明初见的时候她面对那高悬于天的白骨王座之时都未曾有过慌乱，面对血雨以及那只墨兽的时候，都是那样的从容不迫。
此时却是个感觉已经快要碎掉的孩童在不断地叫喊着，想要寻求哪怕一丝一缕的安全感。
现在已是深夜，即便是有做隔音措施，这样的动静还是引起了隔壁病人的不满，甚至是直接开口大骂了起来。
护工自然是很快察觉到了这里的动静，但仅仅只是推开门进来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剂之后便离开了。
没有人在意她的心情，这一切只是她咎由自取罢了。
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
还有一章可能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