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们都不敢去揣测邬沉的心想着什么,纵使觉得他对祁逢上心,这件事也是不可说出口的。
有些女眷默默低下了头。
尽管邬沉性情冷漠,但依旧是京城里深受少女追捧的对象,想嫁进摄政王府的人更是不在少数。
如今看起来,邬沉和祁逢的关系似乎不那么简单,有聪明的已经觉得自己失去了机会。
延兴帝不知道底下众人的心思,他也有点奇怪,邬沉什么时候对一个女子这般上心了。
他先将这疑惑压到了心底,转头看向宇文笑蓝。
延兴帝眯了眯眼。
她是镇南将军的女儿。
上次镇南将军和邬沉联手,让他折了个长平伯,他还不知道,这将军府到底有没有归依于邬沉。
于是,他偏头问向邬沉:
“燕亲王,朕记得你作为文宣堂御射考核的考官,不知宇文小姐表现如何啊?”
他在试探。
邬沉依旧靠在座椅上,语气淡淡:
“自然是不错。”
延兴帝哈哈一笑:
“只是不错便能夺得魁首吗?那其她的世家小姐岂不是都得了个不合格?”
底下可坐了不少世家,一时间脸色都不怎么好。
邬沉唇角泛着点冷意,这是摆明了让他下不来台。
他正要开口,却见殿中站着的祁逢从容向前一步,她微微屈身,恭敬道:
“恕臣女冒犯,臣女在御射考核之时见过宇文小姐的飒爽英姿,让人久久不能忘怀。殿下阅人无数,见过许多擅长马术的人,宇文小姐得了殿下口中的一句不错,其实已然是上乘了。”
她似乎想到什么,笑着道:
“与宇文小姐同场竞技者,自然都是人中龙凤。而臣女多年于乡庄静养,不曾学过马术,若要说不合格,这盛京城中应该只有臣女一人。”
邬沉方才的动作顿住,听见这一番话,他的唇角微微上扬,勾起点笑意。
祁逢的话,帮邬沉圆了场,又给世家和宇文笑蓝找回了面子,席间已经有人向她投来赞赏的目光。
延兴帝有些疑惑,祁逢说这一番话,到底是因为顾全大局,还是为了帮邬沉?
祁独玉本来见祁逢走出来,心都快跳出来,好在祁逢聪明,打了个圆场,他的心也放了下来。
宇文笑蓝明白祁逢的意思,附和道:
“祁小姐何必担忧?我在马场上就已答应过你,由我来教你马术,保准你明年能像各家小姐一样,徜徉马场。”
祁逢和宇文唱了个双簧,将这气氛带的轻松了些,延兴帝也回了神,将这事匆匆带过。
而后,他赏赐了两位女子不少珠宝,名字一长串的报着,祁逢和宇文叩谢圣恩。
三位榜首回了座,这宫宴上最重要的事情便做完了,官员们畅快地喝着酒,趁着酒兴愉快闲谈。
祁逢素来不喜酒味,酒味冲得她胃里有些泛酸,东西也吃不下什么,便找了个借口偷溜出来。
等走到外头,祁逢深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这才感觉胃里的难受被稍稍地压了下去。
她不打算回席,想找个地方好好坐会儿,谁知一转头,看见了急匆匆跑出来的祁含词。
她有些疑惑,祁含词这个时候跑出来做什么去?
她没过多思考,跟着祁含词的身影走了过去。
祁含词拐到了一个院子里,祁逢不好进去,躲在门口的树后张望里头的景象。
有人在等祁含词。
祁逢眯了眯眼,看清那人后皱了眉。
又是卫科。
两人的声音很低,祁逢只听得清楚一些,不过也足够了。
卫科那浑小子,竟用些花言巧语来哄骗祁含词与他私定终身,淮阴侯府大不如前,若是能娶到祁含词,和祁家联姻,他们说不定还有救。
卫科还不敢把主意打到祁逢头上,便只能将这念头放在不怎么聪明的祁含词身上。
祁逢不喜欢祁含词,但不代表她要看着祁含词跳进火坑,她祈祷祁含词别这般蠢。
幸好,祁含词不算太笨,她虽对卫科有爱慕之情,但在世家利益面前,她还算拎得清。
她拒绝了卫科。
祁逢闻言松了口气。
却见那卫科像是打定了主意,苦苦哀求着,在祁含词百般推脱下,他恼羞成怒直接打晕了祁含词。
坏了。
祁逢来不及回去喊人,等人到了,祁含词的清白也不保了。
她拔下头上那只如意钗,准备走出去。
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有人比她更快。
祁逢不自觉喃喃:“祁伯舒。”
正是她的三妹妹,祁伯舒。
她看见往日不多话的祁伯舒平静地和卫科谈着条件:
“做夫妻,自然是你情我愿的事。你选她,倒不如选我。”
“你只是为了与祁家攀姻亲,是谁可没这么要紧。可你要知道,她的母亲非常爱惜她,若是知道她遭你陷害而得了这婚事,闹起来的话,淮阴侯府的名声可是要再差一层了。”
祁逢从未听过祁伯舒说这么多的话,也是第一次看见她深藏的心计。
祁逢的手垂下了。
祁伯舒竟然愿意用贞洁换一门婚事。
她可以理解三房想往上爬的愿望,只是用这种失去自尊的法子,却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
这边的卫科和祁伯舒已经谈妥,两人将祁含词扶到门外一块大石头上,一同进了里屋。
祁逢悄悄地将祁含词扶走了。
祁逢扶她到长廊里坐了会,祁含词被寒风吹醒,一时惊吓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
祁逢平静地将刚才的事情说给她听。
祁含词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死里逃生,她惊讶的话都说不清:
“那祁伯舒居然敢.…..”
祁逢道:
“她比你心狠。你犹可以嫁的不错,三房平庸,淮阴侯府也是他们的极限了。这件事情,不许说出去。”
“他们撞见是一回事,我们说出去,又是另一回事,明白了?”
祁含词明白祁逢的意思,保证打死都不会说出去。
祁逢让她赶紧回去,自己准备在外头坐一会。
祁含词便要离开,末了,支支吾吾地和她说了句谢谢,一溜烟跑了。
祁逢反应过来后笑了笑。
祁含词只是天真过了头,以至于有点蠢笨,真遇上有心计的,她的心肠都被衬的好了些。
祁逢庆幸自己跟了过来,不然要发生什么事还都不知道。
长廊里的风有些大,吹得她几缕头发散了下来,她腾出手去整理,那只珠钗却掉了下去。
没有意料之中清脆的声响,珠钗掉进了一个人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