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着微光的电梯里。
随着林祈话音落下,气氛变得沉寂。
秦政静默了几秒,忽而低笑,抬眸盯着林祈。
浅光下青年的脸更加惊为天人,灰色立领半掩喉结,小v领口露出一小块精致的锁骨。
“的确,刚才是有过怀疑,不过现在没了。”秦政大方承认。
林祈光明正大的打量着男人,“为何?”
他微微歪头,矜贵又冷的桀骜,细长的五指撑在男人身后的电梯上,一点点凑近,刻意释放的气势压向眼前人。
距离越来越近,近的秦政能看清青年根根分明的睫毛。
呼吸交错,气息氤氲下谁的心跳悄然乱套。
林祈伏在男人身前,侧目在他耳边低语:“如果我就是那个杀人犯,你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
温热的气息将耳廓尽数笼罩,秦政拿着木盏灯的手指无声攥紧。
“你也说是如果,我知道不是你。”
先前的怀疑只是出自警察的本能,根本经不起细细推敲,其中疑点和漏洞实在太多。
总之,林祈犯案的可能性趋近于零。
虽然查不到背景身份,可只要林祈乘坐了公共交通工具,乘车记录还是能调出来的。
调查显示,在七起命案发生时,林祈尚未到达建川市,人是在前日下午到达的,根本没可能、也没时间作案。
拥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更何况局长也曾特意打电话嘱咐,林祈身份无需再质疑,必定是上头派下来的。
加之能力特殊,救他们的间隙,顺势降服个女诡收为己用,可能性很大。
林祈似觉被拆穿,退开微耸肩,双手插兜,有些意兴阑珊。
“没意思。”
木盏灯的光珠小幅度的摆了摆,柔和的光竟璀璨的晃眼,秦政神情微柔。
没有一个凶手会主动揭自己的短,将指向自己的证据清楚的、毫无顾忌的摆在警察眼皮子底子。
即便有,也定然做不到像面前人这样…坦然?
电梯门缓缓打开。
走廊也是一片漆黑,秦政刚走出去,没两步脚步一顿。
木盏灯照向脚下,电梯外躺了两个西装革履的保镖。
他镇定自若的将脚从保镖手背上收回:“……”
林祈余光注意到这一幕,暗兜着笑,摇头走在前面。
走廊漆黑无比,青年步伐不疾不徐,秦政这才惊觉,林祈似乎拥有夜视能力?
两人走到一个转弯处,诡异的窸窣声响起,秦政下意识挡在林祈身前,木盏灯往前照去。
‘啪’的一声。
一只青白发灰的手从拐角处伸出,扒在地上,紧接着是一颗被头发覆盖的头颅,看不到脸,僵硬的转了转似乎在看他们。
秦政眼皮一跳,认出来了。
是那只红衣女诡。
那红衣女诡发出尖锐刺耳的吼叫,双手死死扒着地板,却像是被什么力量又拖了回去。
只瞬间又从他们视线中消失。
秦政神经一紧,第六感昭示着危险来临。
手臂传来温热,无声驱散了周身的阴寒。
“叫那么大声,真够出息的。”
林祈嗤笑了一声,掏着耳朵,话里话外嫌弃的意思一目了然。
拉下男人护着身前的手,径直走在前头,“它们在顶楼,跟紧我。”
通往顶楼的出口在走廊另一头,两人成功登上顶楼天台。
红衣女诡惨叫声阵阵,令人头皮发麻。
眼前的场景也的确令人胆寒。
顶楼被无数漆黑的触手霸占,那些触角拖缠着红衣女诡。
女诡长长的头发疯长,两者相互缠绕,似乎在互相吞噬,只是显然红衣女诡处在下风,只是负隅顽抗而已。
眼看坚持不了多久了。
林祈挥手,拖缠着女诡的触角被打散,女诡迅速爬到林祈身后,似乎在寻求庇护。
没错就是用爬的,四脚并用,像极了某个爬行动物,长长的头发还在地上拖着,秦政看着这一幕,呼吸都停了。
他昨日才打破世界上没有诡的客观印象,今日就贴脸开大,上演限制级的场面,攥着木盏灯的手心出了冷汗。
余光望见身后趴在地上的女诡,冷不丁对上那双阴森可怖的血眼,秦政悄无声息的收回余光,开始目不斜视。
心悸的同时,突然有点同情边黟。
也不知道昨夜那家伙是怎么挺过来的。
“不出来,等谁请你?”林祈不耐出声。
红衣女诡不知道从哪端来一把椅子,小心翼翼的放在林祈身后。
秦政注意到这一幕,薄唇微抿。
这女诡…还挺狗腿的。
会来事,难怪得了这人青睐收在身边。
林祈在椅子上坐下,冷睨了它一眼,“聒噪,没有下次。”
女诡已有灵智,仿佛知道自己先前叫的太大声,闻声连忙点着脑袋,动作太大,咣当一声,脑袋又掉了,这次还滚到了秦政脚下。
秦政垂眸,女诡猩红的眸子蓦然瞪大,颇为人性化的惊慌失措。
头在男人眼皮底下,又飞起落回了女诡脖子上。
秦政见林祈扶额,极为无奈的样子,心中那股怪异和发毛感一下子被冲淡了许多。
看向不知何时收敛殆尽的触手,目光正搜寻着,突然一道黑影从侧面袭来,速度之快,毫无躲闪的可能。
即将近身的刹那,木盏灯发出一道耀眼的光,将那道黑影弹开。
“没事吧?”
秦政应了一声,看向走到身旁的青年一眼,紧盯着对面那团古怪的黑团,“这就是那只诡?”
林祈颔首,凤眼掠过浓重的嫌恶。
这诡靠吃人强大自身,比起那诡牌还要邪,诡牌只会吞噬寄身者气机和血肉,这只诡则是喜欢附体,直到人的肉体承载不住它爆开,它便美大餐一顿。
林祈之所以追捕它,倒不是出于什么正义感。
面前这只诡,正是杀害并残忍吞噬原主的元凶。
用了人家身份,出于情理,怎么也该替原主报个仇。
黑团中传出阵阵恶臭,还有怪异的咀嚼声。
秦政瞳孔地震,看清了从黑团里溢出来的东西。
是人体的…残肢碎骸。
还穿戴着衣物,已经和碎烂的骨肉粘在成一团。
嘎吱如碎石声还在耳畔响着。
秦政盯着地上那些残肢,衣物男女混杂着,天台顷刻间成了人间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