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屿眉眼松了些,走过去,便衣侍卫朝林祈暗暗施礼退下。
“阿祈无事切莫再急行。”
温润缓和的声音如琴音令人心安。
少年连连点头,眼睛里冒着满溢的笑,时屿无奈,知道对方并未听进心里去。
想着送上伤药就走,少年却一把拉住他笑说:“时屿兄你来得正好,正好赶上用早膳。”
时屿垂眸,少年的手紧紧抓着他,步履如风。
一缕发丝随风俏皮的晃过他唇边,唇上一阵微痒。
望着墨发荡漾,衣袂如风的少年,几次欲言又止后,终是歇下送药离开的心思。
园亭内的圆桌上,00崽吃了大半的膳食已经被下人撤下换上新的。
一旁下人端着水,两人一同净手,林祈凤眼狡黠,双手捧水,稚气的将水缓缓淋在男人骨节分明的长指、手背。
他指尖细白,犹如雪肌玉骨,沾了温水后添了丝红润,如玉兰滴露,美不胜收。
时屿视线从少年手上移开,眼底静湖微漾。
“时屿兄,尝尝我府中厨娘的手艺。”
面前是一小碗清淡的杨花粥,点点朱果点缀其上。
时屿尝了一口,粥入口顺滑,有一股清甜的花香,中和了朱果的微酸,很是爽口。
“味道很好。”
林祈面前是一碗长生粥,看着是养胃,就是没有时屿的杨花粥好看。
看出少年的想法,时屿薄唇微微翘起,看向圆桌上。
道道佳肴,种类多,分量却都不大,透着精致二字。
看到少年手里的枣蓉糕,他眸色微温。
“时屿兄,玉酥坊的糕点甜而不腻,难怪生意会这么好。”
林祈咽下糕点,凤眼掺着惋惜,“以后吃不到了,多可惜。”
时屿眼眸笑意微敛:“阿祈要离开了吗?”
望着放下枣蓉糕,小脸落寞怅然的少年,心口又升起闷沉感。
“江南虽好,却不是故乡。”
林祈摇头无奈开口:“家里长辈十分挂念,想来归期不远。”
他看向时屿,脸上又露出灿阳的笑:“江南风光好,却不如时屿兄半分,若来日时屿兄到了我的地界,阿祈一定尽好地主之谊。”
时屿应了声,看向面前的粥,顿觉没了胃口。
就连少年口中的故乡,他都忘了问是哪。
不远处匆匆的脚步声传来。
林祈微叹,不着痕迹的看了某处一眼。
“殿呜呜呜…”
福公公声音刚脱口,下一秒人就被暗卫捂嘴原地带走。
时屿看过去,方才似乎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
园亭外,假山溪泉,池塘养着各色锦鲤在其中悠闲游着,并无异常。
“时屿兄,怎么了?”林祈明知故问。
时屿摇头,许是幻听了。
吃完早膳,林祈迫不及待的想要带着人游园子,谁知动作太大,腿直接撞上了圆桌。
当即脸色就惨白下去,绯红的唇色都黯然失色。
时屿心惊,刚扶上就感觉少年浑身都颤,似乎疼的狠了。
只是撞上不会这般疼才对。
扫到少年被撞的腿,他目光陡然一滞,是左腿…
“还能走吗?”
林祈咬紧牙关,勉强扯出笑容,想要安抚男人的心情,话还没脱口又倒抽了一口凉气。
细白额边都冒出了冷汗。
时屿温润的下颌线紧绷,盯着少年衣袍的下的左腿,心里隐隐有了预感。
“时,时屿兄,做什么?”
身形陡然腾空,少年语调一变,无措间眼尾迤着红,男人眼底悄然噙着一丝担忧还有深藏的怜惜。
“住哪间?”
林祈微怔,似乎被时屿严肃吓到,乖觉的开口:“直走左拐,最大的就是。”
得到答案,时屿不做停留,抱着人朝那边走去。
林祈还想再为自己辩解一下:“时屿兄,我可以自己走,不疼了。”
“少言。”
“真的不…”
在男人注视下,林祈默默合上嘴,凤眼可怜巴巴的眨了眨。
时屿见此,眸底藏匿着一丝浅笑,抱着少年的手更加托实了些。
步伐也是越来越快。
路上遇到的下人,看到自家殿下被一男子抱着,脑袋恨不能低到地底下去。
等人走后才敢抬起来,各行其事。
真正做到了少看,少说,多做。
时屿抱着人进了房间,径直走到榻前,将人轻轻放坐在上面。
林祈双手撑在腿侧,望着转身去关门的男人,唇角勾起一丝戏谑。
在男人转过来的时候,又是一副疑惑不解,隐忍着疼的样子。
“时屿兄,我皮实的很,只是撞一下,早就不疼了。”
时屿看着疼的脸色苍白,还在嘴硬的少年,目光定在他用袖子掩饰的左腿上。
他取出烫伤膏,走过去:“宽衣。”
“宽,宽衣?”
林祈愕然,长睫轻颤,不明所以:“衣服没脏没破,好好的。”
时屿身子微微放松,看着少年倔强的样子,叹了口气,温声:“还想接着瞒我?”
“你腿上有伤对不对。”
少年眸光闪躲,心虚的样子映在他眼底,“衣服脱了,我看看。”
不知道哪个字触动到少年激动的点了,原本乖顺的少年缩在榻里,一个劲的摇头。
“不脱,没伤。”
林祈扫了眼自己的左腿,眼露嫌弃。
时屿注意到他的神情,呼吸一滞,究竟伤的多严重,才会让少年如此自弃。
心中像是燃起火油,又焦又躁,看着不配合的少年,不禁深吸了一口气。
担忧占了上风,理智十不存一。
眼前人总能让他一次次破了礼数规矩。
最主要的是,这一切还都是情出自愿。
将药放在一旁的几案上,时屿温润嗓音带着安抚:“阿祈,过来。”
林祈犹豫:“不脱了吗?”
时屿摇头,认真:“要脱。”
见少年面露抗拒,他又伸出手哄道:“乖,不会弄疼你的。”
像是哄小孩子一样,他给出糖果:“只要阿祈乖乖的上药,这几天时屿哥哥都陪着你,去哪里都行,做什么任你心意。”
林祈眼睛乍亮,少年心性,贪玩是肯定的,像是被这个条件引诱,他动作迟缓的朝男人移去。
“时屿…哥哥?”他弯眸,眼睛还红着,嘴上仍不忘调侃。
欠欠的。
时屿耳尖微热,薄唇不由得上扬,俯身为少年宽衣。
“本就比你大。”
将少年散落的发丝别在耳后,他眸色温柔足以溺人沉沦,“叫声哥哥,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