罐子在王翠花脚下摔得稀巴烂,吓得王翠花一阵鬼叫。
与此同时,屋里也传出一声鬼叫。
乔氏心头一紧,接着又松了口气。
鬼叫的不是别人,而是正被宋金枝扒着衣服的陈金宝。
陈守业黑着脸,拦下宋金枝。
“娘,你这就有点过分了吧?”
“到底是谁过分?陈守业,这衣服我已经拿走了,怎么现在又穿在陈金宝身上了?”
陈守业咬死不认,“你记错了,这就是金宝的衣服,不是你拿走的那几件。”
宋金枝冷笑,“我是老了,但是我还没老糊涂。”
她甩开陈守业的手,继续扒着陈金宝的衣服。
陈金宝胖得像头猪,这些衣服本来就小了,为了能把衣服穿上,陈守业可是费了劲儿的勒着系绳,甚至有两处还打了死结,想脱下来哪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前两天才被陈金宝被宋金枝打过屁股,又被扔到河里,一想到宋金枝就怕得要命。
这好端端的又被宋金枝扒起了衣服,陈金宝鬼叫不止,双手紧紧抓着衣裳,双脚则是狠狠地朝着宋金枝踹过去。
她的小孙子人傻力蛮,但那孩子才四岁而已。眼前的陈金宝已经九岁了,力气就更不用说了。
陈守业怕误伤了自己,早就远远躲开,本以为宋金枝要被儿子踹翻在地了,谁知道宋金枝一点儿不惯着陈金宝,将陈金宝拽下床之后,竟然用膝盖压在了陈金宝的腿上,摁住了他踹人的动作,同时还能继续把衣服扒下来。
看似她所有的力气都压在陈金宝身上,可其实宋金枝还不及一个陈金宝来的沉,根本就压不坏他。
再说了,宋金枝也不傻,掌控着身子的力气,根本不可能伤着陈金宝。
可陈守业跟王翠花还是急了。
“金宝!”
陈守业脸色大变,上来要宋金枝拉开。
而王翠花则是摁住宋金枝,不让她动弹。
宋金枝被拽得摔在地上,同时得了机会的陈金宝又抬起脚,直踹宋金枝的心口。
这要真踹上,宋金枝今天大概就得被交代在这里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拽了陈金宝一下,那只原本该揣在宋金枝心口的脚,结结实实踹在了王翠花的脸上。
“哎哟!”
王翠花捂着脸,鼻子顿时就见了血。
她用手捂了一下,松手时,掌心里已经多了一颗带着血的牙齿。
陈守仓把宋金枝扶起来,“大哥,你怎么能对娘动手?”
“你眼瞎了?她差点把金宝压死了!”
陈守业张口狡辩。
“老四,你是不是给娘灌了什么迷魂汤了?娘可是最心疼金宝了,可现在她三番两次的对金宝动手,是不是你撺掇的?”
陈守仓都被气笑了。
“你们做了这么多叫人寒心的事儿,娘怎么对待你们,还用得着我来撺掇?”
陈守业被怼的讲不出话来,转眼瞧见王翠花吐了血,又哭天喊地的叫唤起来。
宋金枝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又慢吞吞的走到陈金宝的衣服箱子前,在里头翻翻找找。
“你还想干什么?”
陈守业冲上来,一把摁住她的手。
宋金枝抬头看他,“老大,那衣服是我做的,我本来都已经要回去了,可你们既然把衣服拿回来了,那就得再赔给我两件。”
又要赔?
陈守业几乎半个身子都压在了箱子上,双手更是死死的摁住,不让宋金枝拿走里头任何一件衣服。
宋金枝撒了手,陈守业还来不及松口气,她又往衣柜那边去了。
“既然不让我拿陈金宝的,那我拿你们的也行。你们有好几身衣服也是我做的。”
陈守业又追过来,“娘你要闹到什么时候啊!”
啪!
宋金枝的巴掌甩过去,把陈守业打懵了。
“到底是谁先闹的?陈守业,你要是管不好自己媳妇儿,那以后我替你管。”
王翠花浑身一震,捂着满口是血的嘴巴躲到角落去了。
而陈守业捂着脸,不敢再说话了。
“让开。”
宋金枝把他推开,从里头找了两件看起来还不错的衣服,扔给了乔氏。
之后,她领着乖乖等在外头的小长安就走了。
王翠花恨的要死。
那两件衣服还是新的,而且都是合身的厚衣服,她才给儿子穿过一回。
可她心里再恨,却一个字都不敢说。
陈守仓走出来时,正看见宋金枝拿了钥匙开门,而小长安则是拉着她另外那只是,撅着小嘴轻轻呼着。
是了,宋金枝刚才被满儿咬伤了,也不知道伤成什么样了。
这边这么折腾,满儿早就醒了,乔氏着急照顾儿子,就赶紧回去了。
陈守仓本来也打算走的,可想了想,又去了宋金枝屋里。
小长安坐在床上,宋金枝坐在下头的凳子上,祖孙两人一同呼着手背上的伤,好像这么两下子伤口就能好起来似的。
陈守仓走过去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咬成这样了。”
满儿没意识,又或者说是控制不住自己。他这一口直接把宋金枝咬得皮肉都翻开了,也不知道是没止住血,还是刚才在陈守业那边用了劲儿,现在整只手都被血给糊上了。
见他进来,宋金枝赶紧把手收回来,又拉了拉袖子。
“没什么事儿,小孩子能有多大的力气。”
陈守仓沉默一阵,突然转身出去。
再回来时,手上已经端了半盆子水来,又着湿帕子,拧得半干后递给她。
宋金枝心中一暖。
“奶奶我帮你。”
小长安懂事得很,接过帕子,动作轻柔小心的给宋金枝擦着手背上的血迹。
陈守仓还没离开,他打量着眼前的屋子。
这是家里最大的屋子,有两扇窗户,宽敞明亮。
他就是在这间屋子里出生的,印象里,这是家里最大最好的地方。
只是娘不喜欢他,从来不让他上床玩儿。
但是大哥就可以。
直到爹死后,娘把爹用过的东西都烧了,屋里就空了下来。
后来,大哥一家就霸占了这间屋子。
再后来……就是眼前这副模样了。
因为屋里烧了火,烟不仅熏黑了两面墙壁,更把屋子弄得全是烟味儿,落得到处都是灰。
陈守仓皱了下眉,说:“你别在这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