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的帕子比上次的多,虽然没完全卖出去,但也赚了不少钱了。
当着乔氏的面,宋金枝才打开钱袋子。数了数,竟然有一百三十六文钱。
“老四,帕子卖了多少张?”
陈守仓嘴里还有一口粥,又塞了一筷子鲜嫩的竹笋,说话含含糊糊的。
“帕子一共四十张,绣花没绣花的各二十张。绣花的只卖了八张,我要价五文钱一张,都被还价了,三四文钱都卖出去过,一共赚了二十六文钱。
没绣花的都卖出去了,两文钱一张,一共是四十文钱。”
才听到四十文钱的陈金宝就觉得了不得了,忙拔腿跑了回去。
乔氏指着那些钱,“那怎么会有一百三十六文钱?”
陈守仓一哂,“有四家找我定了布料,一共要二十三尺布,另外那七十文钱,是定金。市价有颜色的棉布一般在十二三文钱,我做主,谈了十一文钱一尺,约定好三天后交货,到时候他们再把剩下的钱给我。”
乔氏有些为难,但这价钱会不会太低了些?
宋金枝却很高兴。
“价钱虽然低了些,但我们刚做生意,价钱低些也无妨。”
况且,如果换做她,她大概也只会定这个价格。
同时,她在心里算起账来。
一匹为四丈,一丈为十尺。白布按照八文一尺的价格,一匹布料就是三百二十文钱。
现在陈守仓定价为十一文钱,那二十三尺布他们能卖得二百五十三文,还能剩下十七尺布料。
虽然没赚多少,但薄利多销,招牌打出去,以后也不愁没路子了。
她看向乔氏,“老二媳妇儿,你最近急着用钱吗?”
乔氏一愣,摇头,“不急。”
虽说不急,可婆婆明明答应过她,这次买卖只拿成本钱,其他的都算作给她的工钱。
婆婆不会不认账了吧?
宋金枝没想这么多,只是去隔壁大屋里拿了点东西。
陈金宝回屋里跟爹娘说了那四十文钱的事儿,一整天卧床的陈守业猛地坐直起来。
又因为起的太猛,晕乎的差点没吐出来。
那些染布这么值钱,一下子就卖了四十文?
王翠花拉着陈金宝又追问了一遍,“你真的听见你四叔说,他有四十文钱?”
陈金宝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把钱给奶奶了。”
给宋金枝了?
王翠花转过头看向陈守业,“他爹,你明天就过去把钱要过来。”
陈守业脸色难看,“我娘都把我打成这样了,你觉得她还能给我钱?”
“你娘肯定还是因为我们把她扔在坟地的事儿生气呢。你明天过去说两句软话,她这么疼你,肯定会把钱给你的。”
王翠花哄着他,“你现在受伤了,总得拿钱看大夫啊。你好好求求你娘,她肯定不忍心,多多少少也能给你点儿。”
陈守业也是这么想的。
可他总觉得,那四十文钱的事儿没这么简单。
他把儿子喊到跟前来,“他们还说什么了?”
“我还没听完呢。”
陈守业急道:“没听完你急着跑回来干什么?”
王翠花站起来,“我去。我倒是要听听,这几个人到底瞒着我们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宋金枝从大屋出来时,正好看见王翠花跟陈金宝出来。
天这么黑,也不知道要去哪儿。
王翠花看见宋金枝,立马拉着儿子又进了屋。
鬼鬼祟祟,不知道要干什么。
大概王翠花觉得刚才太刻意,又牵着陈金宝出来,转身去了茅房。
宋金枝这才打消了疑虑,拿着东西回了小灶房,又往对面看了看,这才放心的进来,把自己这段时间攒下来的钱当着他们两人的面数了一遍。
“三天时间太短了,我们得先把布料做出来。一天染布一天晾晒,倒也来得及。到时候赶着工期给人家交过去。
这样,今天我做主,这次的钱就先拿去买布料。加上上次你们交到我手里那些,还有我这几天卖笋得来的,还差九十多文钱。”
“老四,你那边还有多少?”
陈守仓想了想,“大概还有个五六十文钱。”
乔氏咬咬牙,“我那里还能凑出个二十多文钱。”
宋金枝点头,让乔氏把钱都拿来,陈守仓的明早上也拿过来。
“第一次做量产的生意,人家愿意给定金,我们一定要把布料做好,按时按量,诚信的给人送过去。”
宋金枝说这些的时候,冷静沉稳的根本不像是个只会种地的乡下妇人。
乔氏是个外来的媳妇儿,只是觉得婆婆性子变了。
可陈守仓却总觉得,眼前的娘,好像换了个人。
陈金宝扭扭捏捏的提着裤子,“娘,我尿不出来。”
王翠花藏在拐角处,眼睛紧紧盯着小灶房,根本顾不得陈金宝。
“娘,我们还要不要去偷听了?”
陈金宝喊了她好几声她都像是没听见,这一声突然就扬起声音来。
王翠花捂住他的嘴,“喊什么喊,不怕别人听见啊?”
正说着,小灶房里的几个人已经出来了。
陈守仓离开了老陈家,乔氏也回了屋,宋金枝锁上小灶房的门,也回主屋睡觉了。
正事儿没听到,王翠花气得往陈金宝脑门上戳了两下。
天一亮,陈守仓先上了山,挖了点竹笋后准备拿去镇上卖掉。
正好宋金枝要去镇上,母子二人就一起走了。
那些人定的染布颜色各不相同,他们还得分开煮染上色,宋金枝根本顾不得做别的,直奔布庄。
可买回两回的白布,这次掌柜的说什么都不愿意再以八文钱的价格卖给她。
宋金枝指着就放在那边的白布,“你这明明有白布,为什么不卖给我?”
掌柜的摆摆手,“本来八文钱一尺卖给你我就已经亏了,赚不到钱的生意我还做个什么劲儿。你每次来都买白布,家里死人也用不了这么多吧?”
宋金枝恼火起来,“你怎么说话的?掌柜的,做生意可不是你这样做的。”
掌柜的笑话起她来。
“我不会做生意,难不成你会?”
他把宋金枝推出门,“走走走,我这不做你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