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告状,陈金宝就先看见了那碗鱼汤,顿时小孩子尖厉的声音大叫起来。
“鱼汤!他们竟然有鱼汤喝!”
两口子低头一看,好家伙,桌上不仅有鱼汤,还有土豆。
宋金枝哪儿来的钱买这些东西!
原本气冲冲的质问突然就变得和气起来。
“哟,娘,吃饭呢?”
陈守业喊着陈金宝,“快去拿碗筷。”
说着,这两口子就要坐下来。
“谁让你们坐了?”
陈守业跟王翠花站在那里,脸色难看,陈金宝却是不管不顾,看见桌上就有个空碗,端起来就要吃。
宋金枝把碗筷拿过来,陈金宝就要用手抓。
啪!
筷子打在陈金宝的手背,顿时就起了红印子。
陈金宝吃痛,赶紧把手收回来,恶狠狠的瞪着她。
晋级者,又是啪的一下,陈金宝手上又挨了一筷子。
陈金宝疼得大哭起来,王翠花心疼的抱着儿子,转头要骂,却在对上宋金枝的目光时,又吓得拎起儿子就跑。
陈守业真是瞧不上他们娘俩这副没出息的样子。
“娘,你这是干什么?金宝只是想尝个味道而已。”
“怎么,你家没粮吗,得来我这里要饭吃?”
陈守业脸色又难看起来。
“你能给老二家送饭,金宝吃一口怎么了?”
他指着小长安,“一个丫头都能上桌,金宝就来不得?金宝可是陈家的种,可是你的亲孙子!”
宋金枝手里的筷子又打在他的手上,疼得陈守业立马把手收了回来。
这老东西是不是疯了?怎么连他也打?
“老大,我们已经分家了,虽住一个院子,但是各家吃各家的饭,我们互不相干。
我给老二媳妇儿送饭是我的事情,你来这插什么嘴?但凡以前你们肯给我一口吃喝,我也不会把事情做的这么绝。”
又提这事儿。
陈守业丧着一张脸,“不就是一口饭,不吃就不吃了。”
他甩着袖子离开,泄愤的脚步恨不得把地踩出两个洞来。
心里有气的陈守业回到屋里,指着他们娘俩就骂,王翠花气不过,与她对骂起来。
陈守仓回来时,两人还在骂。
他把借来的药膏递给宋金枝,“擦一晚上试试,不行的话明天去镇上找个大夫瞧瞧。”
宋金枝心头一热,接过来,只说了一个字。
“好。”
陈守仓吃饭的速度很快,喝了一碗鱼汤,又吃了几筷子素菜,最后把烤土豆吃完,放下筷子又要继续忙去了。
对面的陈守业已经停了骂声,只有王翠花在断断续续的骂,倒是没骂什么脏话,只是聒噪得很。
“老四,你那边有渔网吗?”
陈守仓脚步一顿。
“你问这个干什么?”
他看着桌上那碗鱼汤,“你还要去抓鱼?”
宋金枝点头,“抓了去镇上卖,也能有几个铜板。”
陈守仓有些怀疑,“这鱼,真是在村里那条河里抓的?”
“这附近哪还有别的河了?”
陈守仓又看了眼只顾着啃土豆的小长安,心里突然有了个猜测。
“我有,但你得带我去。”
宋金枝几乎没有犹豫,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这一晚上祖孙俩就这么挤了一宿。
宋金枝一直担心长安会不适应,肯定要哭闹,可谁知这小娃娃安安静静的,哪怕冷得睡不着,她也不哼哼一声。
这么懂事的娃娃,不知道以前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
她给小长安扯了扯被子,几乎把她半张小脸都埋进去了。
被褥都是旧的,闻起来还有股霉味,但小长安不介意。
比起以前那种吃不饱穿不暖,只能睡在木板上的日子,跟着奶奶已经是最幸福的日子了。
“长安,明天我们去抓鱼,你说我们能抓几条啊?”
小娃娃把小手伸出来,“一二三五七八九,九条。”
宋金枝被逗笑了。
她拉着长安的小手,带着她从大拇指开始数。
“一二三……”
刚才小长安一点困意都没有,可宋金枝才刚开始教就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
等数到七的时候,小娃娃已经睡着了。
宋金枝给她掖了掖被子。
九吗?
明天去看看,是不是九条鱼。
第二天,宋金枝又起了个大早。
手背上的伤已经消肿,比昨天看起来要好一些了。
见小长安还赖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她便让小娃娃多睡会。
谁知小娃娃一下子就从被窝里跳下来了。
“我也要去。”
挖土豆红薯一会儿的功夫就能回家了,虽说小长安有福气,但保不准今天抓鱼是个什么情况。
宋金枝帮着小长安把衣服穿好,叮嘱她一会儿就在岸边看着,千万别乱跑。
其实她们可以等中午的时候再去抓鱼,这个时候天气暖和,河边没这么冷。
但大家都是习惯大清早的赶集买东西,要是中午再去,人少了,鱼肯定就难卖了。
她背着背篓,锁上房门,这才牵着小长安出门,去找陈守仓。
只是才刚到门口,三个人就遇上了。
昨天陈守仓回家后就翻箱倒柜的找渔网,最后才在家里的柴堆下找到了这个东西。
前两年他刚搬出来时为了糊口,也想着去河里抓鱼,可当时河里只有指头大小的小鱼,徒手不好抓,他才自己用麻绳做了个可以网鱼的兜子。
可这些东西又不是天天都有,饱一顿饥一顿。后来他跟着镇上的泥瓦匠学了点本事,这网兜就随手扔在了角落。
隔了这么久,网兜早就被老鼠咬断了,上面的棍子也不知道扔到哪儿去了。
棍子好说,随便抽根柴火凑合就行,可他是个大男人,不懂针线,衣服破了也只是拿去镇上请人家帮忙补,这网兜,他实在没办法补。
想着昨天在大屋里看见宋金枝有针线,他才大清早的拿了东西过来。
等缝补好了网兜,三个人才一块儿去了河边。
河面依旧是一层薄冰,陈守业捡起几块小石头正准备把河面砸出几个洞来,却被宋金枝喊住。
“别拿小的,你力气大,搬几块大的,从岸边一路垫着脚,把石头放到河中心去,我们就不用湿衣服跟鞋子了。”
陈守仓也没问原因,听着老母亲的话就做了。
只是做这些的时候河里一条鱼都没有,不禁让他有些怀疑。
宋金枝拿了网兜,踩着这些石头过来。他正想提醒老母亲小心些,谁知下一刻,竟从四面游来好几尾鱼。
一瞬间,陈守仓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这些东西都是从哪儿钻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