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金枝也来了气。
镇上还有几家布庄,他不做这个生意,自己再重新找就是了。
可谁知,宋金枝又去了另外两家布庄,一家要价十文钱一尺,一家则是没有白色的布料。
十文钱一尺,买回来他们才能盈利一文钱,那就亏本了。
正想着,陈守仓已经找过来了。
“娘,布料呢?”
现在竹笋烂大街,根本不值钱,他只能贱卖。
半竹篓的竹笋,也只卖得四文钱而已。
做了担货郎赚了点钱后,陈守仓竟连四文钱都觉得少了,现在一门心思只想着卖染布赚钱。
宋金枝正发愁呢,看见陈守仓又突然有了主意。
“老四,从这到隔壁镇子要多久?”
“半个时辰就能到了,镇上也有牛车马车,打个盹就到了。”
宋金枝拉着他去赶车,“走,去隔壁镇上。”
陈守仓应了一声,跟着走了两步才想起来问:“去隔壁镇上干什么?”
“买布。”
镇上的牛车两文钱一个人,马车却要四文钱一位。
马车是要快一些,但是两个人来回就得十六文钱,太贵了。
可牛车刚刚才走,要等下一辆就得半个时辰以后了。
宋金枝咬咬牙,“我俩走路去。”
陈守仓不解:“娘,我们买布直接在这里买就行了,为什么要去隔壁镇上。”
可等宋金枝说完,陈守仓立马把她拉了回来。
“我们坐马车走。”
他今天才赚了四文钱,但他舍得掏钱坐马车走。
半个时辰的车程,马车不过两刻时间就到了。
下了马车,宋金枝心中感叹不已。
以前她的马车比这个大,比这个好,比这个舒服。
但只有现在,她才真正觉得马车这个东西,真快啊。
这镇子外头有一大片的杏林,故而取名叫杏林镇。
镇子与他们福泉镇大小差不多,镇上也只有三家布庄。
宋金枝问了三家的价钱,都是最低九文钱一尺。
她找定一家,看着外圈已经有些发黄的白布,直接喊了价格。
“七文钱一尺。”
掌柜是个女的,矮胖,看起来很和气。
“不行不行,大娘,你这不是砸我的生意吗?虽然是白布,但也是能做衣服的,你七文钱一尺拿走,我是一点儿钱都赚不到了。就九文钱,一文都不能少。”
宋金枝还是摇头,“就七文钱。”
陈守仓有些着急,他们已经浪费了半天的时间,还花了八文的马车钱。
要是价钱讲不下来,买不了布,那他岂不是骗了别人的钱?
“娘,要不我们就买了吧。”
宋金枝长叹一声,“不行,我的钱不够。”
她连连摇头,转身就走了出去,一面嘀咕着:“我还想着能谈下价钱,往后都来这里买呢。往后这一买,就得两三匹一起买。算了算了,老四,我们再去别家看看。”
掌柜的追出来,“大娘,你真要得了这么多?”
宋金枝又是叹息。
“是啊。不过掌柜的你不愿意就算了,前面也有布庄,我再去前面看看。”
“大娘,等等。”
掌柜直接拉住了宋金枝。
“如果你诚心要,我可以给你七文钱一尺。但你刚才说的,以后只能来我这里买。”
陈守仓高兴起来。
他娘真厉害。
他刚才只以为娘喊价七文钱是想各退一步,最后还是以八文钱的价钱拿下来,没想到,这掌柜竟然直接就答应下来。
一匹布四十尺,七文钱的价钱就是二百八十文钱。
比昨天算下来的账少了四十文。
陈守仓顿时觉得那八文的马车钱太值了。
宋金枝爽快的给了钱,掌柜的也打消了疑虑。
这两人虽然穿着贫苦,但出手干脆,没准儿以后真的能长期做这门生意。
这样一来,库房里那些堆出灰来的白布就不用烂在手里,都能卖出去了。
“大娘,我姓方,以后你买布直接来找我就行。”
宋金枝点头,又把陈守仓喊到跟前来。
“我年纪大了,腿脚不便,以后多数都是我儿子来买。”
离开布庄之后,陈守仓才敢笑出声来。
“太好了娘,没想到杏林镇上的布料比咱们福泉镇的还要便宜。虽然远一些,但这一趟剩下四十文钱。我们还赚了呢。”
宋金枝也笑。
“你以为价钱是这么好讲下来的?”
陈守仓亲眼看见的,他娘就是这么简单就把价钱讲下来了。
看他这个二愣头的傻样子肯定不明白。
宋金枝耐心的跟他说:“你没看见这些白布边缘都已经泛黄了?外头一层布料上还落了不少灰尘?”
陈守仓这才想起,这匹布料外头那一尺布确实有些灰。
不过洗洗就干净了。
“一匹布料被她卖成这般模样,说明她们铺子里的白布多的是,且根本没人买,所以才落了灰。她这么多的存货,要是再不便宜卖出去,那就只能烂在手里了。”
想起在福泉镇上挨骂的那些话,宋金枝冷哼。
“毕竟也没这么多人家天天办白事。”
今天耽误了大半的时间,两人只能又坐马车回去。
他们剩下了四十文钱,回去这一趟宋金枝就没让陈守仓付钱,而是从这四十文里出的。
到了地方,他们直接在镇外下车,顺着小路就能直接回麓山村了。
“老四,以后赚了钱,我们也买个马车,将来出行也方便一些。”
陈守仓老实巴交的。
“对,我们也买辆马车,还能顺道拉上两个乡亲,也收他们四文钱。”
宋金枝直接让陈守仓把布拿回去,自己先回去一趟。
昨晚她就交代好乔氏,一大早的就把要染色的东西准备好。
手上还剩下三十二文钱,宋金枝数出二十八文钱,先还给乔氏。
至于陈守仓的,等赚了钱后再给他。
她敲了敲乔氏的房门,无人应答。
又喊了长安,依旧没什么动静。
宋金枝心里咯噔一下,从前窗往里看,屋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可房门又没上锁,他们都哪儿去了。
正想着,王翠花端着小半碗粟米,骂骂咧咧的回来。
“小气什么,才给这么一点,够谁吃的。只是借点粮食,又不是以后不还了,还给老娘甩脸色看。
呸!看不起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