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哇——”
“皇兄啊,我真的还是忘不了狄昭啊!!呜呜呜你以为我亲自监斩心就不痛吗?我那都是装的!装的!”
“我根本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坚强啊!呜呜呜……只是想给百姓们一个交代而已呜呜……我根本就走不出来……狄昭啊——”
顾相思扶在裴金乐肩头大哭,借着醉意释放自己的情绪。
在场众人一愣,诧异又惊愕地看着胡闹的顾相思。
她不停锤打着桌面,附在裴金乐怀里痛哭流涕,浑然一副心痛的样子。
裴金乐也被她惊到酒醒,他不过是想听首曲子而已,怎么演变成这样?况且她喝醉的模样也太吓人太失礼了。
顾相思一口一个“舍不得狄昭,还是爱着他”,做得痛心疾首,似是不得不亲手把自己的夫君送上断头台一般。
“钰儿……你还好吧?那个人渣让你爱得这么深吗……”裴金乐虽是不明所以,还是轻轻拍着顾相思的背安抚她。
顾相思抽泣两声,用帕子掩面,“罢了……是淳熙失态了,到底夫妻一场,谁会这么狠心……什么得民心,什么分管御史台,淳熙还是不懂这些……”
“皇兄,淳熙实在太过悲痛,想回去歇着了……”
看到顾相思这个样子,殿上众人不免低声嘲讽道:
“呵,淳熙公主果然是从前那副窝窝囊囊道样子……”
“还以为她真的要分管御史台掀起腥风血雨了,到底是小姑娘,心里只懂情爱。”
“她还真是能给皇室丢脸,满脑子只有男人和风月那些事,姑娘家家还是莫要来干涉朝政咯。”
“……”
众人七嘴八舌,声音不大,但顾相思看到那些人对她的虎视眈眈后变成蔑视鄙夷,才暗暗松一口气。
裴金乐也同意她先行回府,否则不知她又得闹出什么丢面子的事。
顾相思哭哭啼啼从宫宴上离开。
——
几日后的公主府,不乏一些人往府里送东西,还有些大臣们的女眷,打着“开解公主”的旗号前来请安,其实还是想试探此时淳熙公主有无参政的意图。
顾相思让柳絮放话出去,说公主如今沉浸悲痛,实在无心再理会一些事情,且在宫宴上丢尽脸面不敢见人,把那些来不怀好心来请安的女眷都打发回去。
风声总算平息下来,顾相思使的这招扮猪吃虎,让自己在某些王公大臣眼中已经失去威胁,完全降低他们的防备心。
但裴金乐还是把给公主招驸马的事放在心上,从宫里送来几幅男子画像到公主府上,让顾相思看看有没有哪家男儿合眼缘的,也想让自己的妹妹尽快走出狄昭的阴霾。
拢共十八副,书案都摆不下,柳絮只能将画像展开铺满在地面上。
顾相思一眼扫去,不得不说裴金乐的眼光还是不错的,皆是风华正茂的男子,让她一时看入迷。
“好家伙,我要是真公主,哪儿还在狄昭一棵树上吊死……”顾相思喃喃着。
柳絮不置可否道:“谁也不知道狄昭会是这种人……公主从前喜爱看小说话本,也就想着能遇见钟意郎君一生一世一双人……都怪奴婢,不让公主看这么多话本就好了……”
顾相思发现每幅画像上都夹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各家公子的姓名家世和年纪,全都是些达官显贵。
“定西侯世子、翰林医官院使次子、大理寺卿之子……”
“看起来都挺不错啊,嘿,这个对我胃口——”
顾相思指着离右后方的画像,画像之人剑眉星目,周正挺拔,身着铠甲看起来像是武将,但散发出的气质好像又差些。说起武将,她不禁想到武将还得是另一个人较为英姿飒爽……
殊不知,聂长庚抱着双臂倚在门框也看了很久,冷冷道:“你真要招驸马?”
他挑起一边带疤的断眉,眼神怪异地盯着顾相思和柳絮选夫选得津津有味,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
顾相思一怂肩,“当然不招了,我又不是真公主,何必招来一个新人在府里束手束脚。”
“那你看得这么有兴致?”
“这些男子长得确实俊啊,就当养养眼,反正看看又不要钱~”
顾相思拎起其中一副画像,边打量边啧啧赞叹,“平常想看俊俏郎君可是要去南风馆里砸银子的呀,到底是财气养人,怎么这些富贵人家的公子哥都长这么好……”
“你还去南风馆?”聂长庚眼神阴恻恻。
女妓在青楼,男倌在南风馆。苟南北爱去青楼,顾相思也就去南风馆,但她没什么钱,只能趴在人家房顶上过眼瘾。
顾相思想了想,“得看是哪儿南风馆,江南的玉面小生,河西的异域美男……不过男倌大多都是油头粉面,没得这些公子哥儿贵气自然。”
聂长庚越听越不得劲,她居然去过这么多地方多南风馆,果然她通晓床笫之事!
他一扭头瞥见远处妆台上的铜镜,正好映着自己的脸。又低头看看地上展开的画像,满是不屑道:
“聂家曾经也是高门贵族。”
顾相思始终把目光放在画像上,没去看聂长庚一眼,“噢?然后呢?”
刚说完,她又想到什么,转而抬眼瞥向他,调侃道:“你想说你也曾经是公子哥儿?”
聂长庚淡漠冷哼一声。
顾相思有些不解他怎么这副态度,从来可没见他这般阴阳怪气过。
她又嘘声道:“你现在可是太平会头号反贼,没得这些人精致贵气。”
说罢,聂长庚的脸色蓦地一沉,迈步在那些画像上直直踩了过去,走到顾相思身边,冰冷生硬道:“那你让这些公子哥帮你查事吧,我不伺候了,待会便让阿鼠将辞呈送来。”
他又转身故意在地上的画像踩了几脚,漠然负手离去,连带起的一阵风都阴寒刺骨。
柳絮看着好好的画像被落下一串明显的鞋印,愣愣道:“聂帮主今日咋莫名其妙的?”
顾相思也十分费解,他今日是怎么了?自己有哪里得罪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