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自己让律师准备的协议一共没几张纸，林浅出席任何大型活动前都习惯性地准备充分，协议内再拗口的法律词条，她都几乎全文背诵下来。
但是刚刚在饭桌上律师却拿出了满满当当的两大本文件夹的内容让自己确认。
那怎么可能一下子看得完？
本着对顾沉西的信任，林浅当然是装模作样的随便翻两页就直接跳到最后的签字环节。
结果自己却忘了最重要的对赌协议。
她从包里掏出手机就打算给律师打过去，这么重要的事项都不提醒自己，天价的律师费就别想要了。
顾沉西按住她的手，“协议里已经明确过了，如果没能成功地完成对赌协议，我就会把股权置换成等价的现金物，直接打到你的账户里。”
林浅的心软了一下，但她不想被看出任何动摇，“这么重要的补充条款，为什么现在才说？”
“我以为你会提前考虑到的，只是没想到你居然会这么相信我。”
这句话林浅并不否认，虽然自己的确给深空矩阵捅了很大的篓子，但她始终都没有怀疑过顾沉西擦屁股的能力。
看着顾沉西有些复杂的表情，林浅咽了下口水，“所以，对赌协议是会成功的，对吧？”
“实话是……我不知道。”
“霍灏文不是一直都说你是个天才，这种事怎么可能失败？”
“按照公司原定的计划是一定会成功的，但多了你这个变数后我不能担保事情会怎么发展，不过你放心，我并不会制约你，你还是可以在公众面前说任何你想说的话。”
如果是四年前的林浅会怎么想？
大概自己是会觉得感动吧，觉得这个男人为自己安排好了一切，觉得自己被深深地爱着。
然后迫不及待地做出保证，保证自己一定会和深空矩阵和顾沉西站在一起，哪怕是让自己受委屈。
可林浅已经吃过了四年的苦，她是绝不可能再继续放任自己的圣母心发展了。
当好人有什么要紧，能踹在兜里的才是最真实的。
她冲着顾沉西甜甜一笑，“那就谢谢你考虑周全了，深空矩阵的部分也希望你能负起责任来好好努力，毕竟以现在的发展势头，股权可是比现金保值多了。”
顾沉西目光灼灼，“好的，我一定会。”
林浅看着他的脸，想要从他的脸上哪怕一点算计就好，这样她就能毫无负担地扬长而去，顺便再和冷瑾狠狠地嘲笑这个男人伪装出来的深情。”
但顾沉西一点这样的情绪都没有，他平静地看着林浅，就像事情从始到终就该这样发展才对。
而且好像是看出了林浅的不安，顾沉西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更加坦荡，“所有的这些都是我自己愿意的，你安心拿着就好。”
林浅讨厌极了自己心里这种黏黏糊糊的感觉，她要的是干净利落脆的斩断和顾沉西之间的联结。
她决定再挑起一个会让两个人都觉得厌恶的话题。
“那场直播，你就没什么想骂我的话？”
“有。”
顾沉西这个答案可算是让林浅放下心来，省得老觉得自己偷吃了别人家的大米，惴惴不安。
“有就说吧，我听着呢。”
“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当着我的面把这些话说出来？”
“早一点说出来，省得祸害公司的业绩，你是这个意思吧？”
顾沉西的眼里都是心疼，“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牺牲你的感受，去维护公司的利益。”
林浅闭上眼睛，不想接受他传递过来的任何情绪。
“这句就假了吧？苏语柔的事情怎么算？当时我过生日，你不是拉着我垫背就为了给她洗白？生日会一结束就迫不及待地带着她满世界出差。”
林浅放任着心中的刻薄，“就连那首演员，都是她陪着你练的，你们两个在公众面前还真是个好演员。”
顾沉西叹气，“……苏语柔告诉你的？”
“不然呢？就连她手上带的镯子也是你跟我求婚时那支的同料，顾沉西，你左右逢源的本事是真的很强。”
“这么想会让你好受一点吗？”
“是！”
“那好……”顾沉西像是很大的决心。
“林浅你听好了，我承认，是苏语柔陪我练的歌，我就是打定主意要利用你的生日帮她洗白，我还给苏语柔送了很多礼物，全都是我精心挑选的，而且比送你的要多得多。”
林浅按紧指关节，“是你的真心话吧？”
“当然。”
顾沉西的目光中没有一点闪避，就像林浅一直都知道的那样，这个男人如果他刻意想骗你，那你到死都不会真相。
“而且，我爱她。”
林浅摇晃着从沙发上站起来，“很好，能亲耳听到这些话也算是我们之间有了个了结。”
她走到楼梯口，“再见，顾沉西。”
“林浅。”顾沉西站在她身后，“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只是短暂的对你有过一点的新鲜感，现在我终于可以再也不用演戏了，这一点还是要谢谢你，终于敢正视我和她之间的猫腻。”
“不用客气。”林浅走上一级楼梯。
“林浅。”
“……又干嘛。”
“一支属于天空的鸟儿的确不该被关进笼子里，你自由了，祝你高飞。”
林浅再也不想从顾沉西的嘴巴里听到任何一句话，她飞快地上楼锁上房间的门，又忍不住地想听听楼下那个人的动静。
最后她选择拿出手机，挑了一首歌播放到最大声，好掩盖住想要打开房门冲下去抱住顾沉西的冲动。
“……一个最爱你的人，即兴表演。”
顾沉西，你是今晚最好的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