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这样的人,若是呆在秦玄昭的身边,之后自己想要再对秦玄昭下手,可就难了。
当务之急,还是要赶紧试探清楚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若是无法除掉,那就多做拉拢。
想到这儿,他脸上的笑容越发温和:“可不管怎么说,你如今是为了救下皇帝才受的伤,哀家当重重赏你才是。”
谢清蕴垂眸一笑,语调温缓:“太后言重了,臣女不过是当时情急之下做了该做之事,不值一提。”
“怎么会不值?”太后嗔道,抬手示意身旁宫女将几匣珠钗首饰呈上,“这些小玩意儿,就当是哀家的一点心意,好孩子,莫要推辞。”
谢清蕴顺势谢恩,然而他刚一接过那盒子,便不由得指尖微沉,只觉得里头分明是极名贵的东西。
她在皇宫也见识过不少珍宝,接受过一些赏赐,但这等级数的赏赐,绝非一时之兴。
太后又轻抿一口茶,眼神若有似无地落在她身上,语气忽地一转:“陛下素来清冷寡情,这些年后宫妃嫔众多,却从未真正放在心上。你是第一个,让他如此关心的。”
谢清蕴指尖一顿,眸光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但很快就掩了过去,仍旧低眉顺目:“陛下仁心,臣女不敢有妄想之意。”
太后笑了,笑声细柔却带着深意:“你是个聪明孩子,哀家最喜欢你这种好孩子了。”
谢清蕴听到这话,不禁眯了眯眼,忽然就意识到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虽然太后表面慈和,字字为她着想,实则句句藏锋,步步试探。
先是夸她胆识,又赏她厚礼,再话中带刺地点出她得宠之事。
这分明是在探她的态度,试她与秦玄昭到底到了哪一步。
而更让谢清蕴警觉的是,她为什么会知道皇帝亲自请太医的细节?
这事原本只在狩猎营地内部流传,宫里再快,也不该传得这么细致。
除非……
除非这背后有她的人,甚至她早就知情,甚至早就在盯着狩猎场的动静!
想到这儿,谢清蕴顿时心中一震,赶忙开始回想那日山林突袭的种种细节。
当时谢清蕴为了能够尽量的护住秦玄昭的安危,心中多少有些慌乱,并没有多想些什么。
可如今再仔细一想,只觉得那天刺客行动极其巧妙,尤其他们刚一进入内场不久,便立刻被对方突袭,这分明是埋伏已久。
若非是提前摸清了守卫调度,又怎能出手时机如此准确?
他甚至疑心,他们是否连皇帝行进路线也算得分毫不差?
这等手段……绝对不是草莽刺客所能为的!
可当日,京中许多贵族都在狩猎场内,就连一些年轻的公主也都去参加外场的狩猎了,便是有心谋划些什么,恐怕也绝对不会如此精心。
只有太后,由于年事已高,当天,不过在狩猎场上匆匆露了个面,便立刻又回宫了。
也就是说,放眼整个京中,真正有能力,有资源,又有动机在秋狩中动手的人,除去太后,再无旁人!
她面上依旧温和,心中却已翻江倒海。
这么一看,太后送她厚礼,恐怕也并不是如他所说,只是想要感激他。
这分明是另一种拉拢。
而且他刚刚言辞之间也多有试探之意。
于是谢清蕴敛了敛神思,唇角微扬,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温婉笑意:“太后厚恩,臣女感激不尽。”
“不过臣女一心只愿守礼,不敢妄自揣测陛下心意,也断不会有非分之想。”
“能替陛下挡刀,是臣女的幸事。”
太后闻言淡淡一笑,神情看不出情绪变化,只缓缓点了点头,仿佛对她这番话颇为满意。
可谢清蕴却心知肚明恐怕太后却并未如她面上的笑容一般温和。
直到走出慈宁宫,谢清蕴的呼吸才稍稍放缓。
回想起刚刚发生的种种,他不禁攥紧了手指,决定立刻去面见秦玄昭,将自己的猜测全都告诉他,好让他提前提防一下。
不久后,他来到了御书房内,见到秦玄昭后,他刚想要行礼,便听到秦玄昭说道:“不必多礼。”
“谢陛下。”谢清蕴道谢后来到他的面前,“陛下可知,刚刚太后召我入宫?”
秦玄昭抬眸,见她神色不对,似乎有些凝重,又听到他这般话语,便不由得挑了挑眉:“怎么了?莫不是太后说了些什么?”
谢清蕴略一迟疑,将今日慈宁宫中之言一一告知。
随后又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秦玄昭听完,脸色沉了几分,指节在案几上敲了敲,眸光幽深。
“你怀疑……她就是那幕后之人?”
谢清蕴轻轻点头,低声道:“臣女只是猜测。但不论如何,太后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她今日召见臣女,又赏赐许多宝物,不像是关心,更像是试探和笼络。”
秦玄昭沉思片刻,轻轻吐出一口气:“其实,朕也一直在怀疑她。”
“她并非朕的生母,但却手段极强,多年来,后宫一直牢牢掌控在他的手中。”
“朕早知她怀有异心,却没想到她居然会趁着这次狩猎的机会出手。”
他缓缓转身,语气深沉:“谢清蕴,从今天起,你要万分小心。”
“太后绝不是那等轻易放弃之人,恐怕他已经盯上你了。”
听到这话,谢清蕴不由得心中一紧,轻轻颔首到:“臣女明白。”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谢清蕴便离开了宫中。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秦玄昭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她素来隐忍沉稳,却绝不会轻易放过威胁到她权势的人。若哪日她真下死手,自己能挡得住一次,未必能挡得住第二次。
而如今,他这般试探拉拢谢清蕴,一次无法得逞,便一定会再试探数次,若最后实在是无法拉拢,便会除之而后快。
他不能让她暴露在太后的视线中,否则那天真的出事了,那就糟了。
想到这儿,秦玄昭神色愈发冷峻。
他抬手轻轻敲了下桌子,淡声道:“景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