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念眼看被发现，倒也不再躲藏，当即提着银枪走了过去。
封如雪见她面无表情地提枪而来，心中不禁生了些许恐慌。她朝沈千灵身后躲了躲，吼道；“你竟敢偷听我们说话！”
虞念摇了摇头：“我只是恰巧路过，三小姐误会了。”
“你以为我会信你吗！”封如雪冷哼，“你便是听到也改变不了什么，你亲手杀了大哥挂念的人，若是让大哥知道此事，你以为他会轻易放过你吗！”
虞念蓦地绽出一个笑，脸上不见丝毫担忧，“可你们现在并未有任何证据，不是吗？”
今日撞见她们的密谋，倒是也提醒了她，若此事当真被添油加醋告诉了封迟，她与封迟必定会因此决裂。
毕竟他本就因明梨的遗愿而一直护着她，即便他与明梨间疑点重重，她并不相信，可他却深信不疑。
而且，明梨确实是她亲手杀死的。
沈千灵的眸子还带着先前哭过的红，此时恶狠狠地瞪着虞念，“你赢了我，如今是不是异常得意？”
“在那么多人面前再次将我踩于脚下，这样的感觉你一定很喜欢吧！”
虞念的目光轻轻落在她的身上，挟了些无奈，“你本可以过自己的人生，何必事事与我相比。在你入京后，我从未对你有过敌意，你却事事挑衅，如今也是咎由自取。”
“你闭嘴！”这番真切的话却瞬间惹恼了沈千灵，她直指着虞念，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若非你的授意，为何在我入京的第一日便有那么多人将你我二人放于一处比较！”
“入京后我听惯了这些侮辱，与你相比我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人人都恭维你，贬低我，这不正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你将我当作你的垫脚石，故意让那些蠢货们在京城内引起舆论，不就是想踩着我再次抬高你清鸾郡主的盛名吗！”
她落下泪来，“我没办法堵住所有人的嘴，亦没办法控制他们的想法。我只能更加努力，这么多年来我甚至极少睡过一个安稳觉，便是想有朝一日能赢过你一次，哪怕只有一次，我也能在这些嘲笑声中缓口气！”
“可是没有......我没能赢一次！我不甘心，凭什么你众星捧月，我却只能永远活在阴暗处，被所有人嘲笑！”
虞念怜悯地望着已然有些疯癫的沈千灵，叹声道：“这一切并非是我的指使。”
“你以为我会信你吗！”
虞念不欲与她再争执什么，在沈千灵愈发激烈的咒骂声中，转身离去。
“我让你走了吗！”
沈千灵咬着牙冲上前来，伸手向虞念的肩膀处抓去。虞念的反应也不慢，当即利落回身，手中的银枪刺出，直抵她的咽喉。
沈千灵的动作瞬间停滞在了原地，她白皙的脖颈被尖锐的利刃抵住，已然是被划出了一道细而长的伤口，此时已是开始向外渗着血珠。
“千灵姐姐！”
封如雪惊呼一声，上前扶住了她，朝虞念怒喝道：“你疯了！”
虞念却是冷然地望着她脖颈处的伤口，微微皱了皱眉。
她手中有分寸，银枪不可能真的伤到沈千灵。她清晰的看到沈千灵在最后时刻动作一顿，竟是自己向前撞了上来。
虞念视线上移，却见沈千灵脸上的跋扈不再，一双眸子已是盈满泪水，可怜巴巴地朝她身后喊道：“迟哥哥......”
虞念身子僵了僵，收回银枪转身望去，便见封迟负手而立，站在不远处的回廊下望着她们。
见三人齐齐望来，他才缓步来到了她们的身前。
沈千灵快步迎了上去，抓着封迟的衣袖哭诉道：“迟哥哥，这个虞念实在欺人太甚！偷听我们说话也就罢了，在我们发现她后竟还如此嚣张，甚至伤了我！”
她仰起脖子，将那条血线彻底暴露在阳光下，亦是让封迟得以看清楚。
这条伤口虽然不深，却是极长无比，几乎横穿了沈千灵的脖颈，看起了无比惹眼。
封迟的视线从她的伤口上移开，望向了一旁自他上前后便默着声不说话的虞念，“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没什么好说的，”虞念淡了神色，“防不住有人想要送死，可惜这银枪今日初得，却已经被血污了。”
沈千灵见她竟如此不知悔改，当即哭喊着又将身子朝封迟的手臂上贴了贴，在封迟看不见的暗处，却是挑衅地望着虞念。
虞念没再去理会她，一双眸子直视着封迟，封迟亦是凝望着她，久久没再说话。
正当沈千灵有些按捺不住之时，封迟却是径直将自己的手臂抽出，冷声道：“你是在将你自己的性命当做儿戏吗？”
这突如其来的话让沈千灵懵了懵，茫然地抬头望着他。却见他脸上泛着冷意，“你走吧，回你自己府中好好养养你的性子。”
沈千灵不敢置信地后退一步，呆愣在原地。封迟没再看她，拉起了虞念的手臂，将她向外拽去。
虞念隐晦地望了他的背影一眼，垂下了头，任由他将自己拽走。
两人谁也没再说话，一路回到了梨苑内。封迟将虞念手中的银枪夺出丢给了青澜，便强势地拉着她入了主屋，将门关了上来。
虞念站在靠近屋门的地方，望着封迟松开了自己的手，自顾自坐到凳上饮起了茶。
屋子内一片死寂，封迟一杯杯地喝着茶，两人都没有开口。
直至许久过后，日头渐渐西沉，虞念才长长叹了口气，终是开口说道：“我出手伤了安宁县主，公子不罚我？”
封迟抬眸短暂地睨了她一眼，又收回了目光，“我不是瞎子。”
虞念一愣，他如此说，应当是看到了沈千灵自己撞上了她的银枪。他是什么时候来的，站在那里又听了多久，可有听到她们先前所说的话？
虞念低头思忖着，渐渐走了神。封迟久久未得到回应，抬头望来，便见虞念早已神游天外。
他蓦地气笑了，站起身来，高大的身躯压迫着她，于她面前投下一片阴影。虞念被逼着退到屋子的角落，后背贴上了冰凉的墙壁。
封迟的脸上多了丝情绪，虞念却看不清那是什么，便听他道：“你便不能先低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