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嬷嬷自此便彻底放下心来。
便是秦灼那性子,日后再闯祸,有谢沂温给挡着,那便什么都不怕了。
她急急忙忙地又找了太医前来,给秦灼看腿。
跪了一晚上,又是寒冬腊月的,万一伤着骨头,进了风,日后也难免就会出现问题,若是留下病根儿,秦灼老了之后就知道难受了。
秦灼知道金嬷嬷担忧她,便顺着她的意,让叫来了太医细细地看过,又给开了药方,又泡了泡艾草浴,还喝了些姜汤,这才躺下休息。
谢沂温在知道秦灼休息去,他这便又前往大理寺去问案。
如此一去,便是七日。
秦灼心中记挂着这一案,也不知道他与宁华郡主等人如何周旋。
可无奈于谢沂温实在是太忙,她许多的消息也不能在第一时间知晓,只又过了两日,忽然大街小巷的都传开了宁华郡主枉杀三十条美少年人命的恶事。
这事传的有鼻子有眼,更是有人还将这枉杀的三十多条人命都给列了出来。
这一下整个长安哗然!
天子脚下,有人以如此残忍的手段虐杀子民!
这简直令人发指!
而更令在场众人感到心惊的是,这些年轻的美少年中间,还有莘莘学子,有几位更是一举高中,考入了进士!
“我的天呐!这也太可怕了吧?宁华郡主竟然杀了那么多学生吗?那些哪个不是被惊心教养出来的?而且中了进士,可是已经可以为国效力,能成为一方父母官了啊!”
“那些少年哪个不是英年才俊,本应有大好前程,最终竟然落入这恶女之手,如此惨死!简直是触目惊心,可恨!可叹!”
“这宁华不过只是一个郡主,一无官职,二无能力的,如何敢这么做?说起来,还不是因为她是前朝公主的女儿!相比起咱们朝同样是公主女儿的平阳县主,这宁华郡主简直不是人!”
“此禽兽耳!依我看啊!咱们官家还是心太善了!前朝如何败落了?还不是因为朝堂无能,臣不臣君不君的!你们瞧瞧宁华郡主什么样子,就知道前朝的黑暗程度,咱们这大黎朝可比前朝要过得幸福得多了!”
“官家就不该对前朝的人如此厚待!我看啊!就该依律法行事!这宁华郡主作恶多端,品行恶劣,如此残杀学子,必要严惩!”
“……”
大街上四处都是关于这一案子的议论。
百姓们只光是听说,便已然震惊!
宁华郡主如同夜罗刹,面目残忍,心狠手辣。人人得而诛之!
如此不到两日,百姓们便自发的组织起来,前往大理寺给大理寺众人施压了。
这些……还只是个开始。
白鹰将这些流言蜚语一并说给秦灼听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兴奋激动了起来。
“县主!你不知道外头现在多的是百姓喜欢你,崇拜你!尤其知道了这案子还是您给破的,那更是奉你为神明了呢!”
秦灼微怔。
她眯眸,不由得叹息起来:“我所做的事情才多少?完全担不得这些百姓们如此厚待。他们……属实是太质朴了。”
百姓们想要的太少太少了。
她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份内的事,却能被他们如此追捧。
还是只能说,百姓良善。
“说起来,现在有许多人都想要让宁华郡主为了她的行为而付出代价!我看啊!她是激起了民愤了!”
“说起来,这事儿谁见谁都想找她算账!也难怪当时的县主能不畏艰险,也要揭发她了。”
白鹰眉头紧皱。
“只是,老百姓的建议,官家一定会接受吗?”
“而且前朝的那些势力,想要收拾起来没那么容易吧?光是咱们朝里就有三名朝廷大员与他们来往密切。官家想要对他们动手,应该没那么简单……”
秦灼点头。
“确实是麻烦,这只是要看一看谢沂温的了。”
……
谢沂温对于自己放出去的这些风声所得的效果很满意。
至少……
已然有多名官员主动地前来找他聊天了。
那言语之外,自然是各种的想独善其身,只是还不知官家心思,他们想更多的给自己寻一条出路。
也顺便找到谢沂温,再从他的口中探一探口风。
想知道他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等到他们都跟谢沂温聊了聊天了,也才发觉这家伙那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不仅仅不简单,甚至于还可以说是滑!
太狡猾了!
简直就是深水里的泥鳅,那完全捉不到,更是摸不透他的心思,根本就不清楚他这个人心底到底在想些什么。
最终多数的几个人也只能灰溜溜的离去。
谢沂温也在此时,等到了他一直在等的人。
宁华郡主的母亲前朝长公主杨雪西。
长公主穿着尊贵,周身的气度非凡,眉宇之间却始终有几分藏不住的压抑。看起来终究是难得喜乐。
杨雪西一进入谢沂温的正屋,整个屋子里就被她趁得仿佛也荣光了起来。
这便是前朝公主的气魄,确实是几十年才能养得出如此标致并尊贵的女子来。
谢沂温上前行礼,杨雪西只淡淡地看他一眼,忽然道:“我只让我女儿活着,留她一条命。”
谢沂温眯眸,他在心底盘算了下,直起了身子道:“这个不是本官说了算,而是要百姓们说了算。”
“宁华郡主所作所为,已然将所有百姓都给激怒。这个要求,下官可能是做不到了。”
杨雪西眉头紧皱,她忽而冷笑道:“做不到?这祸是你闯出来的,那自然要你来解决。”
“我只说一句,若是你不能留我宁华郡主一条命,我便也容不下平阳县主一条命!”
此话一出,谢沂温的身子顿时一颤,眸色微微改变,心中的寒意滋生。
“长公主偏要如此一意孤行,只会给自己带来灾难。”
“那又如何?”杨雪西眯眸,神色之间带着几分不屑与淡然。“我出身便是极贵,可这极贵却被旁人给偷走,这本就是萧家人欠了我们的!”
“既然谢大人如此不通人情,那我们只好走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