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正是县马。他人回来了!”
金嬷嬷忽然出声,而后秦灼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却见一袭黑色的披风裹着一身精瘦的男子,朝着她所在的方向疾步走来。
说是疾步,实际上一开始还是慢悠悠的,似乎是在赏着雪景。
只后来抬眼瞧见了秦灼的方向,大概眼睛看到了秦灼,于是谢沂温加快了脚步,这才在最短的时间内赶了过来。
秦灼迎了上前。
“冷么?”
谢沂温摇头。
金嬷嬷连忙将二人给领进了屋。外面的天太冷,多站一会儿,手脚就又要冷冰冰的了。
谢沂温看着秦灼,眉头紧皱。“你把自己冻着了怎么办?”
秦灼失笑。
“我在自己府上,还能冻着自己?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平白无故地惹人发笑了。”
谢沂温看了她一眼,“那就好。”
秦灼看着金嬷嬷收拾妥当,知趣地走开,她这才开口问起了谢沂温:“事情怎么样了?宁华郡主那边可有个结果?”
谢沂温点点头。“她今日死了。”
“死了?”秦灼震惊。
这么快?
关键是怎么她人都已经死了,而她却是丝毫察觉都没有?
怎么不是朝堂上的结果而出,或者当着众百姓的面,将她杀了?
这种事情要告知天下才对。
谢沂温看了秦灼一眼,声音中带着说不出来的愤怒。“确实死了。昨夜长公主亲自去探视,在探视之后没多久,狱卒便发现,宁华郡主用了长公主带去的袖带,上吊自杀,活活把自己勒死了。”
秦灼倒吸一口凉气。
也许旁的话说出来,她还能信几分,相信这宁华郡主的确是自杀的。
可如今谢沂温说到这个地步,她怎么可能会不明白这中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目光冷冽,直截了当地下定论:“是长公主下令勒死的郡主吧?”
在看到了谢沂温神色之间藏不住的肯定,秦灼感到难以置信。
“竟然真的是她!可宁华郡主是她的亲生女儿啊!她就这么……”
这种结果属实是匪夷所思。
如果是常人做这种行为,她似乎还能理解,可是这事儿落到了长公主的身上,她就有些无法理解了。
她以为长公主会尽全力地去救自己的女儿的,谁知道她竟然是亲手送宁华郡主上路!
可转念一想,却又似乎能明白。
秦灼将目光看向了谢沂温,嗓子有些干了。“她已经无路可走了?所以才会选择了这么一条绝径?”
谢沂温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秦灼,神色中带上了几分温柔。
“这事情都能理得清楚,她确实是无路可走。”
“当然……其实也有路,不过在她看来没什么路了。”
秦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沂温道:“若是她乐意放弃自己前朝公主的势力,应该可以轻松保全自己女儿的命。不过,她不愿意这么做。”
秦灼眯眸。
“所以,她为了权势,并没有向当今的官家低头?”
谢沂温唇角微微勾起一抹讽刺,似乎是在讽刺着杨雪心的所作所为。
“她的女儿并没有她的公主地位来的重要。至少,宁华郡主从一开始被养成了这样,也是因为这位公主只顾着忙着事业,而忽略了女儿的教养。”
“宁华郡主刁蛮任性,被旁人一蛊惑,就自然而然地走上了邪路,再也无法挽回。”
听着谢沂温这么说,秦灼感叹不已。
从表面上看,这公主确实没有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陷入了两难之地。
可仔细去瞧的话,总有些利益能与官家商讨的。
就比如这前朝的那些官员们的相关势力,只要她肯放手,官家保她和公主一命根本没问题。
可偏偏……
她不肯放弃。
在她两相比较之下,唯一能做的,自然也就是放弃自己女儿的性命了。
这事情外人看她可能是觉得委屈的,可内中的滋味只有她自己懂。
“如今宁华郡主出了事,她定然会恨你。之后你可要注意安全,上朝的时候不能一个人独行,要时常有人伴着你才好。”秦灼忽然想到这点。“既然公主没有放弃权势与地位,那么她想要弄死你易如反掌。这么算下来,之后的你就相当的危险了。”
谢沂温摇了摇头,他看向秦灼,忽然伸手将她搂住。
秦灼的脸顿时一红。
“你……你做什么?”
谢沂温粗重的呼吸在她的脖颈来来回回,激荡着她的心都不能跟着平静。
谢沂温没有吭声。
“县主,你也要……顾着自己。”
秦灼何等聪明。只听得谢沂温简单地说了这么几句话,她就立刻明白了。
这公主死了女儿,定然不可能放过谢沂温。
更不会放过她。
毕竟……这个案子的起始与他们两个人脱不了干系。
秦灼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无妨。让她来!”
“本就是立场不同的我们,自然天生就是敌人。若是她真的与我为敌,那我也不畏惧!本县主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没什么好担心的。”
谢沂温忽然道:“可我怕。”
秦灼的心倏地一跳,瞬间漏了一拍。
“你怕什么。”
“怕你出事。”谢沂温眉头紧锁。“我总觉得我似乎忘记了什么,可有一点是,我又好像觉醒了一种能力。”
“能力?”秦灼有些不太明白谢沂温的话。“什么能力?”
谢沂温将目光看向了秦灼,笑着道:“懂得爱人的能力。好像……这是一种相见曾相识的自然。”
秦灼愣了下。
这谢沂温!
居然如今都会拿她打确了。
看着与之前冷漠的他判若两人的谢沂温,秦灼心底百感交集,一时亦不知是何种情绪。
谢沂温说他自己会爱人了,这确实不假。
曾经她觉得永远都不可能说出来这番话的谢沂温,竟然真的说出了的。
之前她总觉得谢沂温会冰冷一辈子,很难以开口说些情话的,如今却好似又不同了。
可秦灼并没有觉得心底舒坦,反而心更揪成了一团。
她记得……
这样的转变一切都是从谢沂温知道了他的身体里另外有个灵魂开始的时候。
他越是与以往的他不同,那就越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