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女孩原本是为了自由,为了来生,才选择相信小庙里的白婆婆,将自己吊死在了小庙中。
可是等她们吊死之后,那白婆婆并没有信守承诺,超度她们往生。
从后面发生的这些事情来看,那白婆婆利用这幅画,将三个女孩的魂魄禁锢在了画中,并利用她们不停地去蛊惑别的女孩重蹈她们的覆辙。
自由、改命,三个女孩拿自己的性命去换的东西,一样都没得到,她们的怨念之气可想而知。
这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坏的情况了,可接下来唐熏的话,更是震碎了我们的三观。
“从我这么多年追查到的信息来看,这三个女孩在死后,魂魄被禁锢在了画中,但她们的尸体……仍然没有受到任何的尊重。”
唐熏说得很隐晦,不过我心中却有了答案。
在那个年代,活着的女孩儿不值钱,死了的,特别是这种干干净净还未婚配的女孩,反而能卖个好价钱。
黎青缨显然也明白,她咬牙切齿道:“那个白老太婆真该死啊!”
“她?”唐熏冷笑一声,“你以为她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黎青缨一愣,问道:“修炼?”
“一开始应该是为了修炼。”唐熏说道,“动物修炼成精、化形,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再到修成正果,坐于高堂受人供奉,是真的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其间无论动了任何一个歪念头,都可能误入歧途,而那白老太选择了这样的修炼路子,注定是不可能真正成仙的。
但老天似乎对她不薄,她得到了一个很好的契机,帮她规避了很多麻烦。”
唐熏指的就是我手中的这块金鳞了。
白老太,不,当年的她看起来还很年轻,她得到了这块金鳞之后,在小庙里为自己塑了神像,明面上稳坐高台,受人供奉,暗地里却做着这种龌蹉罪恶的勾当。
不知道为什么,这让我忽然想到了踏凤村后山的麒麟庙。
麒麟庙是踏凤村的求子庙,受踏凤村所有村民的供奉、敬畏。
可上次柳珺焰带着我去拿回凤梧的时候,我在庙里看到的那个浑身黑气,长着一对长翅的家伙,难道就是麒麟神君的化形?
如果是的话,他那种样子,与白老太又有何不同?
我甩甩脑袋,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思绪归拢,我还有一点想不明白:“在蔡家别墅,我被吸入画中,看到小庙化形的宫殿,被困在里面的女孩子,大多都很年轻,也很鲜活,但也有一些穿着更现代,年纪也偏大的女子坐在角落里,眼神空洞,她们又是怎么回事?”
唐熏似乎并不意外:“这就是我为什么说一开始她是为了修炼的原因了,后来,显然不是。”
我和黎青缨全都坐直了身体,眼巴巴地问道:“后来是为了什么?”
“续命。”唐熏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俩一眼,说道,“白老太修炼路子阴邪,注定不被天理所容,虽有金鳞护体,但她却从里子里烂透了,可能还有一些别的原因吧,总之,她之后再利用这幅画去害人,应该都是奔着续命去的。”
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的那些女孩年轻、干净,而后来的那些女子却不局限于这些了。
比如蔡太太,不仅早已经婚配,还有孩子。
我想了想,又问道:“那她之后迫害的这些女子,有特殊之处吗?还是广撒网?”
唐熏若有所思道:“凡是被她挑中的人,命格上或多或少应该都有些特殊吧?这些我还没得到考证,只是推测。”
不管怎样,这些都不重要了。
如今金鳞被我拿走,小庙塌了,神像碎了,白老太此刻应该也受到了极重的反噬。
前些日子在江边,她才遭过一次重创。
接连的失利,应该够她喝一壶的了。
眼下我最担心的还是那幅画,画里的怨念之气太重了,不过如今画落在唐熏手里,她会处理好的。
幸而当时蔡先生来当画,我只是说可以跟他去蔡家看看,并没有允诺一定收这幅画。
否则交易达成,现在反而难办。
不知不觉中,车子已经稳稳地停在了唐家老宅里,一个穿着体面的中年男人迎了上来,我一眼就认出,那是唐傲。
唐傲笑眯眯地走到驾驶座那边,帮唐熏开了车门,唤了一声:“阿姐回来啦。”
我忍不住又打量了一下唐傲,从外貌上来看,唐傲应该比唐熏大不少的。
但他叫她阿姐。
我心里再次犯起嘀咕,唐熏到底多大年纪了?
唐熏一边招呼我们下车,一边问唐傲:“客房都收拾好了?”
“我办事阿姐放心。”唐傲冲我们点头致意,随即脚步匆匆跟上唐熏,“饭菜也准备好了,你们先各自回房洗漱,然后下来用餐,我特意让厨房准备了阿姐爱吃的黄米蜜豆糕,上面撒了桂花。”
唐熏点点头,然后亲自带我们上楼。
客房很大,分别为我和黎青缨一人准备了一间,洗漱用品都是全新的,竟然还贴心的帮我们准备了一套干净衣服。
洗漱之后,我们聚在楼下餐厅里边吃边聊。
我和黎青缨主要管吃,听着唐傲跟唐熏说话。
唐傲一边说,一边用公筷给唐熏夹菜,很是周到。
吃完饭之后,唐傲就开车走了,他不住老宅。
唐熏约我单独聊点事情,之前她在车上就跟我说过,到老宅要给我看样东西。
黎青缨先回房了,我跟着唐熏去了书房。
唐熏的书房很大很大,里面的布置也琳琅满目,除了大片的古籍之外,还有相当多的古董、字画、瓷器等等,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而她直接带着我去了书房里侧自带的休息室。
推开休息室的门,里面的摆设却很简单,除了一张软塌,就只剩下了墙上挂着的一幅古画了。
当我的视线落在那幅古画上的瞬间,整个人都愣住了。
那幅画画的是一个正在射箭的女孩。
女孩身材高挑,头发高高束起,穿着一身干练的黑色射箭服,射箭服的袖口与下摆,都绣着大片的金色凤羽纹理。
女孩的下半张脸被一张金色面具遮挡着,看不清本来的面貌,只是眉心间一道火红的如羽毛一般的印记,格外显眼。
她手中紧紧地握着一把周身冒着火的弓,弓拉得很满,弦绷得也很紧。
只是空有弓,却没有箭。
我不自觉地走近,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描摹,却意外地发现,女孩的肩膀上竟还俏皮地坐着一个小小的人儿。
小家伙虎头虎脑的,扎着两根羊角辫,坐在女孩的肩膀上,转过脸来做鬼脸。
她太小了,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射箭服上自带的一个小玩偶装饰呢。
只是看到她的瞬间,我几乎是本能地脱口而出:“凤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