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考核了,男生先来,女生都在两旁相距10多米处坐在地上观看。
一组组长何庆之第一个出列,他按照规定试投了2次,都达不到15米,不能及格有些着急了。
他是共产党员又是第一组的组长,平日里各项工作一贯走在前面,他又是先进小组长三好学生;责任在身可不甘心落后的。
一开场没搞好,肯定会影响下面同学们的发挥;他是一个对自己要求很严格的同志、必须以身作则“拼了”。
最后一次投掷,他放下了手中那个600克的手榴弹,弯腰换了一个700克重量的手榴弹;
他的个头不高,反倒还选了一个更重的训练弹?看来,是下决心最后一搏了。
只见他咬紧牙关一个助跑,用尽全身最大的力气将手榴弹横甩了出去。
只听见他那边“啪”地一声响,其他人都还完全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
“糟糕,转体动作没有到位”,忆江南一跃而起,向何庆之那边飞速跑了过去。
10多米的距离,瞬间她便冲到了小何的身旁。
只见他正从划线的圈内退出来,身体一仰一头便栽进了忆江南的怀抱,右手臂软趴趴地垂了下去,身体本能地蜷曲起来了。
旁边的好几个男同学几乎在同时围拢过来,好几双手同时扶住了他的身体。
沈玉其伸手在小何的右臂上轻轻摸了摸,推测:“起码是脱臼,搞不好骨折了”。
话未落音,小何同学已经痛的晕过去了,身体彻底地软瘫在大家的手中,其它的女同学也全部围拢过来了。
“肯定是骨折了,这才疼痛性休克,脱臼不可能休克”,洪祥笙补充诊断。
正巧,学校大门口停有一辆三轮车,也不管这是谁家的车了,不由分说推到小何身边。
忆江南扶住小何的头、沈玉其倪子祥洪祥笙三人抱住身体和两腿;四人两排面对面坐上三轮车,担心重量偏移,会翻车的,八条腿都抵在三轮车的对侧。
小何就平躺在四人的腿上,右前臂就放在他胸腹部,脸色苍白满头大汗。
忆江南一手握住他冰凉的左手,一手掏出手绢,轻轻为他擦汗;很快,那条手绢就湿透,可以拧出汗水了。
这时候,忆江南才发现她是抱着小何的唯一一个女同学,情况紧急,顾不上什么男女界线了,平日的工作当中,她仿佛也没意识到自己的性别。
曾书记跑步赶过来,一步跨上了三轮车,握住了双侧把手立即蹬轮起步;好几个男同学紧跟着,一拥而上一起推车助跑,急速向附属医院冲过去。
忆江南朝同学们远远的招呼了一句“其它同学先不用去医院了,中午帮助打一下饭,下午还要上课”。
越是着急越容易出事,跑到半路上,三轮车又掉车链子了。
这些男同学根本容不得停车弄车链,硬是仗着人多,个个呼哧呼哧喘着大粗气;曾书记把稳了龙头,大家愣生生把掉链的三轮车推到了附属医院门诊部。
时间11点半,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
曾书记认识的人多,一把拽住了一位已经脱下工作服准备下班的外科医生:“是咱们自己的学生,赶紧先看看”。
经过初步检查“考虑是粉碎性骨折,先到x光室拍一张片子,做个定位定性”。
张国梁眼明手快,已经把担架扛过来了。
男同学们都纷纷脱下来自己的外衣,先铺到那个凉冰冰的帆布担架上、给小何垫好了头颈部位,再盖住他的身体,这个时候病人是需要保暖的。
四个人抬着担架、其他人紧跟着又往x光室跑;忆江南依旧是握着小何的左手,明显是痛的全身都在发抖了、他硬是咬紧牙关没哼一声。
到了x光室,男同学又七手八脚,铺好那个冰冰凉的胶合板检查床,垫好了身体有关部位,再给他盖好衣服,这才退到门外去等待。
忆江南的手被小何同学握的很紧很紧,见他还在簌簌颤抖,只好留在他身边,陪他照x光;就这一次,也不忌讳什么射线了,哪怕是给他一点点力量也是好的。
等到拍好片子出了x光室,忆江南的左手也被小何的左手捏的变了形状,汗水把四个手指头都粘在了一起……
12点多钟,才把小何同学送进二楼的外科病房。
等待x片子出来,大家看到他那右上臂肱骨呈现螺旋形的折断为三节了,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可以想象,他到底有多痛了!
都来不及等护士动手,同学们帮他铺好了病床、套好了被套枕头套;医生们下午一点钟上班,洪祥笙和沈玉其排在第一组值班。
回去的路上,306室的同学们纷纷介绍,小何同学4岁就死了娘,是父亲一个人将他拉扯大;他有一个未婚妻正等着他大学毕业后就结婚……
他也是一个苦命的孩子,才22岁,这场意外事故更是激起了同学们对他的爱惜和同情。
忆江南回到宿舍,帅小雅已经帮她打好了饭,天冷饭菜都已经凉了;顾不上了那么多了,狼吞虎咽几口就咽下去,再喝上几口热开水,全身就暖和了。
顾不上午休,赶去男生宿舍,与老陈、倪子祥一道讨论安排一下班里的近期工作。
原定下午召开的整顿会议,肯定要延期。
文娱节目排练交给岑俪琳顾小萍帅小雅三人负责安排;何庆之的节目要换别人上了。
小何住院期间,男生安排陪护值班、女同学配合洗衣带饭事项;全班同学都很关心小何同学的伤情,要及时通报情况。
人防施工即将开始准备工作;一班整顿会议一开,需要分析可能出现的思想问题;班组干部和党员骨干要统一思想,统筹安排全班各项工作……
倪子祥负责向两位书记汇报咱们班的安排及打算,争取领导支持;还要请年级领导出面与附属医院沟通何同学的治疗方案......
晚饭后,倪子祥与忆江南再去医院看望小何。
宿舍里面的六位把兄弟,都要轮班陪着照顾何老五同学了。
医生的诊断是:右上臂自发性、闭合性、螺旋性、粉碎性肱骨骨折。
因为是闭合性骨折,皮肤没有破损;下午一上班,医生决定上了麻药就在x光下手法复位了2、3次,用小夹板做了固定。
现在麻药效果已经过去了,小何痛的实在受不住了,正满头大汗地呻吟;大家站在旁边,揪心的看着却毫无办法。
忆江南问道“不能打一针或者吃一点止痛药啊”?
“医生说的,会有成瘾性 不能多用”。
“破伤风针打过没有”?
按照部队的习惯性操作,只要受伤必定会打破伤风针;就像军人要上战场或者执行特殊任务,首先就要剃光头打破伤风针,就是防止受伤会发生感染,这是必不可少的战前准备工作。
“床位医生认为,没有破皮,属于闭合性骨折,不用打破伤风针”,围在床边的男同学,纷纷告知。
想到他们这个宿舍有三位大哥都是临床医生,忆江南也不敢乱提建议了。
倪子祥提出来“我给你唱一支歌吧”?
大家都笑了,就他那个走腔走调五音不全的,还唱歌?小何也被他逗得苦笑了一下,那笑可是比哭还难看。
忆江南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只好剥了一个橘子,一片一片放进他嘴里,硬是让他吃了下去。
小何强忍住痛说“忆班长,你还欠我一个故事呢”.
忆江南眼圈都红了,答应他:“等你不痛了,我讲故事给你听”。
霍书记陪同一位40多岁的、戴眼镜的女同志一道来看小何,很关心的问了一下当时受伤的情况,沈玉其说那位是学校政工组的石组长,代表学校领导来探望小何同学的。
每天傍晚,一班的同学都会主动去外科病房探视小何;同学们都主动买了一些水果、水果罐头和糕点进行慰问。
一组的女同学包揽了帮助男同学洗衣服的事务,三天以后,同学们把上课的笔记带给小何,帮助他补课。
病房里的其它病人,都非常羡慕小何:“你们同学的关系真好,每天有那么多人来看望你”。
回到学校,为了迎接78年元旦,排练节目的事情,岑俪琳和忆江南出现了分歧意见。
岑俪琳编写了一个小广播剧,内容是讽刺四人帮当中那位“女皇”的;本子的剧情还是很有表演张力的,相信舞台效果一定不错;关键在于谁来扮演“女皇”,那是一个非常不受人民群众欢迎的“丑旦”角色。
文娱委员顾小萍提议:“岑俪琳,你自己来演最合适,舞台形象和性格比较吻合”,这么一说,大家都笑了,都心照不宣一致同意。
岑俪琳却坚持:“忆江南,你演最合适......班干部要以身作则带头参加演出”。
忆江南早就感觉她成天与伍珊玥在一起嘀嘀咕咕、分明就是不怀好意,诚心要找机会丑化自己,当然不上这个当:“大家都认为你的舞台效果一定会很好,还是你上吧”。
岑俪琳看到忆江南不肯上当,“阴谋不能得逞”不由恼羞成怒:“如果你不演,这个节目就废掉了,上不成了”。
忆江南也寸步不让:“顾小萍独唱,我参加小组唱,这不就是班干部以身作则吗?”其他的话也不用明说了,忆江南掉头就走了。
同学们都不知道,发生过偷看日记事件及后面发生的一些搞小动作的事情;更不清楚103宿舍里女生当中“不团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就连帅小雅、邹淑芬都不知道乱翻东西偷看日记的经过、也不清楚这些人成天嘀嘀咕咕、骂骂咧咧、冷嘲热讽究竟是怎么回事。
翻看日记的伍珊玥不敢当众承认自己是乱翻了她人的东西,偷看了她人的日记;她也没有从中抓到忆江南什么把柄,就是“觉得”从那以后就看不惯忆江南了;她心里就是不服气不舒服、就是想要“出出气”。
被看日记的忆江南自觉“心底无私”、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也不屑于搭理那些疑神疑鬼无聊庸俗、猜忌妒忌。
这几个人相互之间,都是在“打肚皮官司”、一种无法说出来的不满情绪,在互相冲撞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