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倚昼眸子微眯：“应苍炎的那个风云城？”
“是。”黎叔诧异丞相的语气，似乎对风云城城主很熟悉。
想了想道：“这几个月以来京城发生的很多事情，其实背后都有风云城的手笔。根据我们这边的消息，风云城和当年的镇国将军府陆家有关联，对方目的除了为陆家平反，还有其他图谋。”
稍作停顿他又说了句：“老奴当年在宿州听北辰王提及年轻时，陆家长房嫡子陆晔好像跟丞相大人私交甚好。”
几乎是瞬间，谢倚昼就弄清楚了所有事，也明白眼前之人来的真实目的。
“黎九和风云城不和？”他直接点破了现在的安阳身份。面前之人想知道他在得知风云城是为陆家平反后，会站陆家还是安阳公主。
黎叔也没诧异，语气平稳：“之前算不上不和，但现在应是敌非友。”他猜测，如若抓走蔡嬷嬷是卫辞。
那么卫辞应该已经知晓双生子一事，结合最近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加之对小主子的了解。
卫辞很快就揣摩到小主子也知晓风云城的计划，在彼此双方都异常了解对方下一步的情况下。
想要破局，那就看当朝丞相站哪边。
谢倚昼望向下方恭敬站立的老者，很明显周身的气势根本不是普通奴仆。
想到刚刚那封约见密信。
他没做任何思索，将桌上的砚台拿开。
黎叔盯着纸条上的四个字，目光看不出丝毫情绪：“风云城的人约见丞相大人。”
“如何确定是风云城？”谢倚昼抬起眼皮，随意问。
“不仅是风云城的人，还是风云城大总管卫辞约见。”黎叔眉头轻皱：“大人可赴约？”
“那是当然。”对方若用应苍炎或者陆家的名义私下约见，或许他还不会有什么波动。
但偏偏以海棠花胁迫，那就不要怪他动杀心。
“可否让老奴陪同。”
谢倚昼看过来眼底闪过暗色，黎叔坦然迎上目光，不紧不慢道：“老奴确实不希望丞相大人因陆家跟风云城达成什么合作，但老奴更担心大人的安危。
宫里刚刚传了口信让我等在宫外信任大人，但也要确保大人安危。风云城大总管卫辞心机深沉且功法隐秘高深，谢家隐卫不是对手。”
谢倚昼冷冽深邃的双目似有柔光闪过，原来是绾绾担心他。
不过谢家隐卫能力不重要，毕竟都是做外人看的。
区区风云城一个狗屁总管，他还不放在眼里。
况且谢家又不仅仅只有隐卫。
黎叔敏锐察觉到丞相的神色变化。
虽没言明宫里谁传信，但都心知肚明。
谢丞相和皇后之间究竟达成了什么合作？
许诺谢家权势？
当朝丞相已经够高了。
钱财？
根据玉蝶的消息，丞相夫人很可能就是金恒商会的幕后老板，谢家不缺钱。
权钱都不缺的簪缨世家，却愿意冒如此大险跟皇后达成某种合作。
会是为何？
“明日午时，随本相一同去城外海棠园。”谢倚昼突然的声音拉回黎叔的思绪。
“老奴定不辱娘娘使命，护大人安危。”抬眸间，扫到丞相压不住的嘴角。
提到娘娘，他情绪柔和很多。
电光火石间……
黎叔不敢让自己再乱想。
但脑子不受控制，就连嘴都没控制住的说了句：“那老奴明日从海棠别院出发，去城外跟大人会合。”
“海棠别院？”谢倚昼脱口而出，沉静的双目也有了变化。
“是，我家小姐若回京会居住在海棠别院，是娘娘安排的。”
黎叔的话，让谢倚昼突然定住了般。
他脸上神色变换之快，让人摸不清此刻心中想法。
就在黎叔还想试探时，他平静说：“你先退下。”
“是。”
走出书房，黎叔心中已有了答案。
丞相对皇后有情，且这情跟海棠有关。
至于皇后是什么态度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身为奴仆，他只需确定丞相不会成为小主子的阻力就好。
书房里。
谢倚昼脑海里除了刚刚黎叔所言:小姐每次回京会居住在海棠别院。
还有当初他和凤绾在一起的事情。
当年，他们二人甚至已经计划好，等凤卿入宫嫁人后，他便让家里向凤家提亲迎娶凤绾。
当时凤绾还说让他修建一座别院，名字就叫海棠别院，里面种满各种海棠花。
等日后有了孩子，告诉孩子那些海棠花是父母相爱的见证。
可最终，各自分道扬镳。
但凤绾不仅没忘海棠别院，还修建了一座，让她的女儿住了进去。
忽的。
谢倚昼站起身喊了声：“在山……”
“大人。”在山急忙进来。
“……”谢倚昼张了张嘴，却不知要吩咐他去做什么？
都只是他突然莫名的一股情绪。
他不相信凤绾会让姬玄的孩子，住进独属于他们的海棠别院。
但九黎就是住了。
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安阳也好，九黎也罢，都是凤绾的女儿，凭什么不能住？
在山战战兢兢：“……大人？”
谢倚昼坐了下来，摆手：“无事，下去吧。”
在山满眼疑惑，最终也只得离开。
-
翌日。
一辆低调的马车出了城。
城外早已等候的黎叔上了马车。
“大人。”他语气恭敬，周身的气势都收敛。
谢倚昼示意其在下方坐下。
黎叔落座后当着丞相的面，在脸上有规律的按压，片刻一张毫不起眼的容貌出现。
一旁的在野眼睛都直了。
他也会易容伪装，但都是借助外在东西辅助，传言中的摸骨术他还是第一次见。
谢倚昼只是扫了眼，并未理会，缓缓闭上眼睛。
昨晚他几乎一整夜没睡，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一个念头，凤绾不会让别人的孩子住进海棠别院。
但就是住了。
海棠是他和凤绾之间最为隐秘的存在，是他们相爱的痕迹。
他相信凤绾……但……
旁边黎叔敏锐察觉闭眼的丞相气息不稳。
他眸底幽深，昨日回去也让人暗中查过，当年陆家灭门后，谢丞相意图为陆家平反，但被当时的谢家主阻止，为此还关过祠堂。现在又去赴约，可别一会被卫辞的巧舌如簧搅乱。
他要让丞相意志坚定站皇后和小主子。
随即语气随意道：“也不知城外的海棠园怎么样？我们海棠别院的海棠花都是一年四季的，尤其绾华苑的甚是……”
“什么院？”谢倚昼猛然睁眼，声音冷冽中有一丝急切。
就连一旁的在野都震惊，海棠别院里有个绾华苑，跟他们谢府一样的绾华苑吗？
“——绾……绾华苑。”黎叔愣住，他就随口一提，重点不在绾华苑，在海棠花……绾华苑的海棠花着实开得艳丽。
他还没来得及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