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惠灵控制不住自己,哭了十来分钟情绪才稍稍稳定下来。
“知,知知,我,我控制不住,自己。
我,以后该,怎么办,啊?我还怎么,活,嗝!!”
断断续续的话语,胡惠知听的一知半解,却也理解到事情一定很大。
不然堂姐也不至于情绪这么激动。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就要活不下去了?
安慰了好一会儿,胡惠灵才渐渐停止了哭泣,鼻子一抽一抽的,没说两句话就打嗝。
胡惠知见她冷静了下来,这才问道:“堂姐,到底发生啥事了?你咋来城里了?姐夫呢,咋放心你一个人出来?
你要是有啥事就让人给我传个信,或者去公社打个电话给我, 我妈那儿有我们街道的电话。”
胡惠知对堂姐还是很了解,从小到大没出过什么远门,去过最远的地方可能也就是公社。
怎么也不可能自己一个人跑到市里,而且还找来她家了。
她自己一个人跌跌撞撞的,得走了多少路,问了多少人才能找过来啊?
这么冷的天,要是一直找不到再出事了可咋整?
胡惠灵默默流着眼泪,她极力想要解释:“妹啊,你姐夫没了啊!我以后可咋办?刚结婚几个月就守寡,我以后还怎么活啊?”
胡惠知眼睛瞪大,有些不可置信。
她想说别开这种玩笑,但是这件事是由胡惠灵嘴里说出来的,怎么也不可能是戏耍她的。
到底出啥事了?明明上次回去的时候见到他人还好好的,这才几天啊人咋就没了?
“堂姐,到底出啥事儿了?啥叫姐夫没了?我上次见他不还好好的吗?”
她语速极快,想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胡惠灵这才解释起来:“我们大队有人在几天之内发现了好几处野猪粪便,大队领导们商量着组织社员们围猎野猪。
也能在年前给家家户户多分点肉好过年。
一共有七个民兵单人小队长,底下带着一帮大队里选出来的年轻壮小伙,你姐夫也跟着去了。
连着巡逻了好几天都没有收获,大家本以为野猪回山上了,都打算放弃了。
最后一天大家就有点松懈,哪成想也就是最后一天晚上,你姐夫那一队人遇到了野猪群。
听他们一个小队的人说,业主群大大小小野猪十几头,四五头大猪,吓了他们一跳。
一个小队也只有带头的民兵手里拿着枪,其他人手里有的拿着砍刀,有的拿着镰刀,根本不足以对付这么多野猪。
你姐夫被领头的公野猪顶了好几下,嘴里的血哇哇吐啊,雪地里都是他吐的血。
小队长开枪提醒另外几个队伍过来帮忙,但是等把野猪打死了以后,倒下好几个人。
你姐夫胸口骨头断了好几处,被野猪顶出了内伤。
咱们下乡大夫没那么大的本事,当晚出送去卫生院了。
卫生院的人说胸口肋骨断了,担心戳到内脏,建议我们最好去大医院检查一下。
但家里哪有那个条件,只要人没事,在床上躺一段时间好好养养就是了。
我本想让他到大医院检查一下,但我公婆认为那是白花钱,在家躺一段时间也就好了。
从他受伤昏迷,连着两天一直没有醒过来,卫生院的大夫实在没有办法,还是建议送医院。
我公婆这才没办法,昨天带着大哥二贺他们想把三虎送来城里的大医院。
但谁能想到刚走到医院三虎就没气了,医生抢救了好长时间都没能救回来,让我们拉回家去。”
胡惠灵再次有些崩溃,忍不住痛哭出声。
在医院里得知丈夫救不回来了,她跟婆婆两人崩溃大哭,哭着哭着婆婆开始怨怪。
怪公公不该让三虎去打野猪,怪大哥二哥关键时候咋没有照顾好弟弟。
最后一边打胡惠灵出气,怪她嫁过来克死了她的儿子。
让她滚,让她还她儿子命来。
要不是公公跟两个哥哥在中间挡着,让她避一下,她还不知道会被打成什么样。
她实在没办法了,城里人生地不熟的,来时跟着别人一块走,她担心自己找不到回去的路。
好在她身上装着胡惠知和胡新国城里的地址和联系方式。
她之所以带着写了地址的纸条,其实是担心马三虎如果要治病的话说不定要花很多钱。
她手里压根没多少钱,想着万一有困难,最起码不至于找不到人。
哪里想到用不着她借钱,婆家却也回不去了。
胡惠知都不知道说什么。
堂姐刚嫁过去几个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肯定不能让她回马家。
万一马家那边扣着人不让走怎么办?
而且堂姐一个人,婆婆真不讲理起来,这时候谁能拉的住。
人家失去了儿子,就算真的想在儿媳妇身上发泄怒火,别人虽然嘴上也怪,难保心里会怎么想。
这事儿还是得回胡家那边说一声,至于胡惠灵接下来该怎么办,也需要胡家的长辈出来做主。
马三虎发生这样的事情是谁都没想到的,但既然已经发生了,也不能再让胡惠灵回去受委屈。
总不能真的让她回婆家做小寡妇吧!
叹了口气,她也实在找不到什么话可以安慰堂姐。
不管说什么都没用,一个女人刚结婚没几个月,没有孩子就失去了丈夫,在这个年代就不可能是一件小事。
如果被迫加怨恨,娘家不接受他回去,她以后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
“堂姐,你现在我家休息一下,你姐夫去世这件事肯定要跟娘家那边说。
那你以后该怎么办?你也得回去跟二叔二婶商量一下。
你还不到二十岁,又没有孩子,总不能回马家那边蹉跎一生。
等一会儿旭阳回来了,我们送你回去,姐夫葬礼你不出现也不像话,免得被你婆家找理由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