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末的潼关,朔风如刀般刮过城墙垛口,将城楼上火把的明灭拉扯得忽长忽短。秦沐歌身披玄甲立于瓮城之上,月光在甲胄的暗纹处流转,腰间药囊随着呼吸轻轻晃动。她握紧手中那枚沾着净尘奶香的青铜碎片,尖锐的棱角硌得掌心发疼,却不及心中因牵挂孩子而泛起的钝痛。
\"将军,探马回报。\"副将王贲疾步上前,玄色披风沾满黄沙,递上的布条还在往下滴着暗红血水,\"敌营中确有赤桑旗号,但...\"他喉头滚动,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安。
秦沐歌抖开布条,血腥气裹挟着熟悉的紫晶腥甜扑面而来。布上歪斜的吐蕃文字让她瞳孔微缩:\"真神降世,亡者归来\"。指尖抚过城墙箭垛上深深的抓痕,那些痕迹边缘泛着诡异的紫色,与陇西士兵伤口的症状如出一辙。
\"装神弄鬼。\"她冷笑一声,伸手从药囊中取出银针,快速刺入自己合谷穴——这是抵御紫晶邪气入体的急救之法。
\"传令重弩营,将火油换成石灰粉。\"她将布条递给王贲,\"再让军医准备三百副避瘴散,用天山雪莲熬制,一刻钟后送到城防处。\"
\"诺!\"王贲正要退下,关外突然传来凄厉的号角声。秦沐歌抬眼望去,只见吐蕃军阵中缓缓推出十架青铜战车,车轮碾过沙地发出沉重的轰鸣。车顶的铜人张牙舞爪,在摇曳的火光中泛着妖异的紫光,胸前赫然刻着北斗星纹。
\"是祁连山古墓里的机关兽!\"谢长亭策马疾驰而来,银甲上还挂着漠北的沙尘,腰间佩剑的穗子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这些铜人要用童子血启动,当年在敦煌石窟,我亲眼见过...\"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落在秦沐歌怀中紧攥的青铜碎片上。
秦沐歌的手不自觉收紧,想起明明掌心浮现的七星纹,想起净尘襁褓里的冰晶。她转头看向身后的军医营,帐篷里透出暖黄的光,隐约可见医官们正在熬制药汤。
\"传我的命令,\"她声音低沉而坚定,\"所有孩童立刻转移到城防密室,每个孩子舌下含服一粒护心丹——就是用千年人参和南海珍珠炼制的那种。\"
正当此时,城下突然传来巨响。一架青铜战车张开巨口,喷出紫色烟雾,烟雾所到之处,沙粒瞬间凝结成尖锐的晶体。
秦沐歌迅速取出特制的药囊,倒出数粒解毒丸分给身边将士:\"含在口中,能保半个时辰不受毒气侵扰。\"她转头看向谢长亭,\"你带玄甲军从侧门突袭,我来破这机关兽!\" 谢长亭正要领命,却见秦沐歌从怀中掏出枚赤玉令牌——那是萧璟冒险偷来的\"如朕亲临\"信物。
\"告诉萧璟...\"她声音突然哽咽,强行压下喉间的酸涩,\"就说我定不负所托。\" 朔风卷起她的发丝,秦沐歌握紧佩剑冲向城楼箭道。当第一支裹着石灰粉的弩箭破空而出时,她仿佛又看见萧璟在书房为她研磨药材的模样,看见明明系护心镜时认真的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