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在颠簸中苏醒,后颈残留着刀柄重击的钝痛。腐臭气息钻进鼻腔,她发现自己蜷在运送尸体的板车上,粗麻布下还压着个咽气的姑娘。车辙碾过碎石时,怀中玉佩突然发烫——这是奶奶临终塞给她的古玉,此刻边缘正泛起幽蓝光晕。
\"苏七雪?这名字糟践了。\"满脸横肉的汉子扯开麻布,刀尖抵住她颈间未愈的伤口。叶蓁喉咙发出呜咽,不属于她的记忆翻涌而至:饥荒年月被生父割喉换粮,抛尸时恰逢姽婳城采药人经过,因特殊血脉被选作药奴。
枯枝上的乌鸦突然惊飞,远处传来马蹄声。汉子慌忙将她踹下板车,叶蓁滚落时攥住尸堆里的半截银簪。玉佩蓝光骤亮,染血的簪头竟浮现出昙花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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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堂地牢的滴水声里,叶蓁数着第七日送来的腐肉馒头。当锁链再次响起时,来的不是凶神恶煞的嬷嬷,而是袖口绣银竹的蒙面女子。
\"主子要见你。\"月影的声音像淬过冰。叶蓁被推搡着穿过九曲回廊,望见竹林深处执棋的白衣人。公子银质面具映着残阳,棋子落枰的脆响惊飞了叶蓁发间的蓝蝶——那是玉佩发热时引来的活物。
\"解释。\"他指尖银丝缠上她脖颈,力道精准得刚好割破油皮。叶蓁摊开掌心,露出用银簪在牢墙刻下的密文:正是公子三日前遇袭时,刺客身上搜出的南疆暗码。
棋枰轰然碎裂,黑玉棋子滚落脚边。公子摘下半边面具饮药,露出下颌结痂的毒疮:\"从今日起,你负责誊抄听竹院的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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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蓁发现公子畏寒的秘密,是在立冬那日。她捧着墨迹未干的《南疆毒经》过廊,撞见月影将地龙烧得极旺。书房门缝漏出的暖光里,公子裹着白狐裘批阅密函,案头琉璃盏盛的不是朱砂,而是褐色的镇痛汤药。
\"蜜饯。\"他突然开口,笔尖却未停。叶蓁愣怔着递上糖渍梅子,指尖触到他冰凉的手背。公子腕间银铃轻响,她袖中的玉佩突然开始发烫,药庐方向随即传来瓷瓶炸裂声——后来才知,那正是蛊毒发作的征兆。
当夜她被留在书房研墨,炭盆里多了件染血的侍卫服。公子批完最后一卷时,忽然将手炉推到她跟前:\"姽婳城的雪,要下足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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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杀考核前夜,叶蓁在药圃撞见晚香鞭笞试毒人。那姑娘背上的昙花刺青让她心惊——与银簪暗纹分毫不差。她假借取药撞翻毒粉,却听见身后竹叶沙响。
\"你可知这是第几次?\"公子的竹杖点在试毒人溃烂的伤口,\"上回是替膳房婢女顶罪,再上次是为马奴偷金疮药。\"他忽然挑起她腰间玉佩,银丝手套擦过被烫红的锁骨:\"慈悲心在这座城,是比蛊毒更致命的东西。\"
戒鞭破空声里,叶蓁咬破嘴唇。月影突然疾奔入院:\"宁王暗探在听竹院外放了火信!\"公子收鞭转身的刹那,她看见他袖中飘落的纸片,正是自己昨日夹在账本里的忍冬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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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夜的火光映红半边天,叶蓁提着灯笼沿密道送药。公子散着湿发倚在温泉石壁,面具搁在岸边的《边防图》上。她低头盯着水面倒影,没发觉衣摆沾了血——那是他刚处理叛徒时溅上的。
\"怕了?\"公子忽然将药碗掷入池中。叶蓁捞起沉底的玉佩,蓝光里浮现出残缺的南疆地图,与温泉壁上天然形成的纹路逐渐重合。她鬼使神差地伸手触碰岩壁,机关转动的轰鸣声中,公子银发扫过她颤抖的眼睫:\"这道暗门,原本该在三年后开启。\"
温泉突然沸腾,将他们冲进地下密室。叶蓁呛水前最后的记忆,是公子染血的掌心覆住她双眼,腕间银铃响得像催命的更漏。
密室内青铜灯无风自燃,照亮岩壁上的南疆图腾。叶蓁咳出呛进的温泉水,指间玉佩蓝光与壁刻血槽产生共鸣。公子湿透的银发贴在她颈侧,突然攥住她欲触碰壁画的手:\"这是巫族血祭阵,三滴血就能唤醒千年蛊虫。\"
话音未落,叶蓁腕间被碎石划破的伤口已渗出鲜血。壁画上的蛇形图腾骤然游动,密室穹顶降下铁笼。公子将她护在身下时,玉佩迸发的蓝光凝成利刃,竟与原着中姹萝的残虹剑形制相同。
\"你究竟是谁?\"公子扣住她肩头的手带着药香,面具下透出的呼吸扫过她耳后红痣。叶蓁望着悬浮在血阵上方的玉佩碎片,忽然记起现实世界奶奶临终的话:\"这玉里封着巫族圣女的半缕残魂......\"
地面突然塌陷,他们坠入更深的冰窖。叶蓁在寒雾中摸到成排的琉璃罐,每个都泡着与公子面容相似的少年尸体。最深处冰棺里躺着戴银锁的女尸——颈间红痣的位置,与她耳后胎记分毫不差。
公子腕间银铃突然炸裂,冰棺内的女尸指尖微动。叶蓁被蛊虫托着浮出水面时,听见系统首次发声:\"记忆锚点[双子银锁]激活,宿主生命值剩余12%。\"
月影带人破开暗门的瞬间,叶蓁正将公子推向生门。玉佩碎片割破她掌心,在冰面上绘出与听竹院地砖相同的忍冬纹。失去意识前,她恍惚看见公子摘下面具,用染血银丝在她袖口绣了句:\"宁负苍生不负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