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药香漫进回春堂时,麻子蹲在门槛上咳出一口黑血。
“像是瘴气入肺,可这脉象……”小六捏着麻子腕骨皱眉,炉上煨着的艾草汤咕嘟冒泡,叶蓁掀帘进来添水,忽见麻子颈后浮出蛛网状青纹。她指尖一颤,铜勺撞上药罐发出脆响——三百年后玉山藏书阁里泛黄的《大荒疫志》,正记载着这种“锁喉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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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病的人像秋后枯叶般倒下。
叶蓁将最后半筐苍术倒进药臼,臼底黏着暗红的血渍。昨夜替春桃婶灌药时,那妇人突然抽搐着掐住她手腕,浑浊的眼球几乎凸出眼眶:“凤凰……凤凰烧起来了……”此刻她盯着捣碎的苍术根,突然攥住小六的麻布衣袖:“缺一味药引。”
地窖阴冷,陶瓮里泡着的蛇胆酒泛着绿光。叶蓁将刀刃压在腕间,忽然听见阁楼地板咯吱作响——是涂山璟扶着墙挪到楼梯口。他瘦削的手掌攥着褪色的帷帐,目光落在她淌血的瓷碗上:“以血入药,是玉山禁术。”
“你知道玉山?”她猛地转身,腕间赤纹在幽暗中灼灼如烙铁。
瓷碗被夺走的刹那,璟的指尖擦过她结痂的伤口。他垂眸搅动药汤,破碎的嗓音混着地窖回响:“三百年前,有人教我辨过凤凰花的毒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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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柳踏着尸臭味来时,叶蓁正在溪边浣洗染血的绷带。
“军营里死了二十三个。”他靴底碾碎半截白骨,银发沾着腐叶,“你的药方若不管用……”冰刃贴着耳际划过,削断她一缕青丝。叶蓁攥紧捣衣杵,溪水倒映出他苍白颈侧暴起的青筋——那些神农义军此刻正躺在乱葬岗,与他饮过血酒的兄弟。
“我要北冥冰晶。”她将玉山琉璃瓶掷进他怀里,“听说九命相柳取得到极北之地的玄冰。”
相柳捏碎瓶口的蜡封,忽然掐住她下颌逼视:“你怎知我今日会来?”腐肉气息中飘来一丝清苦药香,他瞳孔微缩,指尖抚过她开裂的唇纹:“你在等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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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惊雷劈开房梁时,叶蓁在剧痛中蜷成虾米。
腕间赤纹如毒蛇啃噬骨血,小六掀开她汗湿的被褥,烛火照亮溃烂的伤口。“玉山的人沾了红尘浊气,灵力便会反噬自身。”他蘸着雄黄酒擦拭脓血,突然冷笑:“那日你跌进凤凰林,袖袋里藏着三颗遏灵丹——当真失忆了?”
轩老板的马车碾过青石板路,在雨夜里格外清晰。叶蓁昏沉中听见玉佩叮咚,有人用狌狌镜照她眉心:“西陵王姬的故人,居然沦落成玟小六的药童。”镜面寒光刺目,她挣扎间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凤凰衔玉的胎记。
“果然是你。”轩捏碎茶盏,瓷片扎进掌心,“西陵珩战死前托付给玉山的女婴——叶蓁,你本该死在赤水祭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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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天,涂山璟抱着染血的被褥推开柴门。
叶蓁在高烧中攥住他衣带,梦里尽是凤凰林冲天火光。有人将冰凉的手掌覆在她眼睫上,青竹气息混着血痂味道:“玉山的封印松动了。”她恍惚看见九条狐尾扫过焦土,却辨不清那人的脸。
河对岸传来戍边军的号角。相柳立在悬崖边抛接冰晶,指尖残留着为她逼毒时沾染的黑血。防风邶的面具悬在腰间,他望着回春堂摇曳的灯火,忽然捏碎传讯用的玉蝉:“告诉洪江,玉山的棋子……我亲自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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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宠,不走剧情的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