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雾将钢笔尖抵住「傲慢」镜像咽喉时,赌场穹顶突然裂开蛛网状的裂纹。幽蓝的量子流从中倾泻而下,在地面凝结成液态的时空褶皱,她不得不后退半步,却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啜泣声。
「懦弱」镜像蜷缩在赌桌下,苍白的手指死死抠住桌腿,整个人像被揉皱的纸团。对方脖颈处浮现出细密的银色纹路,如同被强行缝合的记忆裂痕,随着呼吸节奏明灭不定。当岑雾试图靠近时,那团颤抖的身影突然发出尖锐的惊叫:“别过来!你也是来夺走记忆的!”
「傲慢」镜像趁机挣脱束缚,周身腾起黑色雾气。他抬手打了个响指,赌场的墙壁瞬间变成无数面镜子,每一块镜面都倒映着岑雾不同时期的模样——有十二岁戴着口罩等待手术的小女孩,有母亲遇害当晚握着钢笔浑身发抖的少女,还有此刻眼神凌厉的自己。“看到了吗?”镜像勾起嘴角,声音里带着令人牙酸的嘲讽,“连她自己都害怕真实的记忆,你以为几句安慰就能让这个废物乖乖听话?”
岑雾握紧钢笔。冷笑话笔记本在口袋里微微发烫,提醒她必须另寻突破。她蹲下身,刻意放缓语调:“我知道你害怕。那天手术同意书上的签名是假的,对吗?”
「懦弱」镜像猛地抬头,眼底翻涌着惊惶与怀疑。她口袋里露出半截泛黄的纸张边缘,正是那份手术同意书。但还没等岑雾继续追问,整座赌场突然剧烈震颤,记忆漩涡裹挟着刺目白光席卷而来。「傲慢」镜像的笑声混在呼啸的风声里:“既然谈不拢,不如继续赌下去——这次的赌注,是她的命。”
记忆漩涡中浮现出无数记忆碎片,岑雾认出那是自己过往经历的切片。「傲慢」镜像随手抓过一片,碎片里立刻投影出十二岁的自己被推入手术室的场景。麻醉面罩扣上的瞬间,小女孩眼中的恐惧几乎实体化。“还记得你在麻醉前看到的最后画面吗?”镜像将碎片抛向「懦弱」镜像,“告诉她,当时站在手术台边的人,究竟是谁。”
「懦弱」镜像发出痛苦的呜咽,身体剧烈抽搐。岑雾不顾记忆漩涡的切割伤害,强行扑过去护住对方。锋利的记忆碎片划过脸颊,她却死死抱住颤抖的身影:“别怕,我不会让他们再伤害你。”
赌场穹顶的裂缝开始渗出猩红液体,在地面汇聚成血池。「傲慢」镜像的轮廓在雾气中愈发清晰,他抬手召唤出一柄由记忆碎片凝成的长枪:“最后通牒,要么放弃这个累赘,要么你们一起葬身于此。”
岑雾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钢笔尖突然传来异样的温热,她低头看见笔杆上浮现出细小的星纹。这是进入量子赌场以来从未出现过的变化,难道...?
「懦弱」镜像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甲深深掐进皮肤:“别相信他...他们要抹去所有和‘十二道星门’有关的记忆...”话未说完,赌场地面轰然炸裂,无数锁链破土而出,将两人死死缠住。
「傲慢」镜像的长枪已经逼近眉心,岑雾却在此时注意到「懦弱」镜像瞳孔深处闪烁的微光。那是种近乎绝望的信任,混杂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她突然想起冷笑话笔记本里夹着的那张便签——“最可怕的敌人,往往藏在记忆最深处。”
当长枪刺入的瞬间,岑雾反手将钢笔刺入自己掌心。鲜血顺着笔杆的星纹流淌,在空气中勾勒出神秘的符号。赌场的时空裂缝开始逆向旋转,「傲慢」镜像的攻击竟被诡异的力量弹开。而「懦弱」镜像脖颈处的银色纹路,此刻正与岑雾掌心的符号产生共鸣。
“你对星门做了什么?!”「傲慢」镜像的声音第一次出现裂痕。岑雾却没有回答,她握紧「懦弱」镜像的手,看着对方眼中逐渐亮起的希望光芒。记忆漩涡突然调转方向,将三人同时卷入其中。
在意识被吞噬前的最后一刻,岑雾听见「懦弱」镜像在耳边低语:“去赌桌背面...那里有...”话音未落,整个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当她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纯白空间。「傲慢」镜像和「懦弱」镜像都消失不见,唯有赌桌背面隐约透出微光。她缓缓靠近,却在看清刻痕的瞬间瞳孔骤缩——那些歪歪扭扭的符号,分明是母亲临终前在她掌心写下的字迹。
而在纯白空间的尽头,传来锁链断裂的声响,以及某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终于等到你了,星门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