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场穹顶的裂痕中漏下的光逐渐微弱,岑雾攥着鹅毛笔的手心里全是冷汗。系统版的“自己”在培养舱中轻笑,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摩擦:“要选择真相,还是选择希望?”这句话在剧场中回荡,与母亲在监控录像里的最后影像重叠——那时的她也是这样站在销毁档案的操作台边,身后的许明举着注射器,眼神里却带着哀求。
“去控制室。”修正者分身突然拽住她的手腕,数据流组成的手臂在接触到真实光线的瞬间泛起裂痕,“1999年的原始录像备份藏在那里,或许能找到解除系统锁的关键。”原始体分身则将父亲的齿轮按进岑雾掌心:“当心时间陷阱,每个循环的控制室坐标都在变化。”
穿过正在崩溃的观众席,岑雾看见无数记忆碎片在空中飞舞:老周递来蝴蝶贴纸时袖口露出的齿轮纹身,柳如霜在凶宅中焚烧的当票其实写着“观察者协议第78次失败”,还有柒卷里陆卷总在月圆之夜消失的真正原因——他后颈的芯片正在接收系统指令。
控制室的铁门布满弹孔状的数据裂痕,门锁图案与母亲工牌的蝴蝶纹身完美咬合。门内的服务器正在过载冒烟,成排的监控屏幕里闪烁着不同年份的碎片:1998年陈曼的坠楼现场,2005年柳如霜的当票交易,2012年自己的心脏手术……最终全部汇聚成1999年7月15日的实验室画面。
“那是我出生的日期。”岑雾按住跳动的太阳穴,后颈的芯片与屏幕产生共振。画面里的母亲穿着沾血的白大褂,正在将一个金属盒塞进通风管道,许明则背对镜头调试培养舱,领带夹上的“cJY”在灯光下泛着冷光。突然,所有摄像头同时转向母亲,她抓起桌上的鹅毛笔划破手掌,在镜头上写下“13→∞”的符号,鲜血渗进镜头的瞬间,画面被雪花覆盖。
“等等,”修正者分身指着屏幕角落,“通风管道的编号是b3-1999,和第十一章档案柜的坐标一致!”岑雾想起金属盒里的三支试管,突然意识到那是母亲藏在通风管道的“意识备份”。当她用鹅毛笔撬动通风口时,掉出的不是盒子,而是一盘已经融化的录像带,磁带外壳刻着“cJY-000x001”。
“这是父母的联合加密文件。”原始体分身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手中拿着从服务器里取出的解码器,“用你的血液作为密钥,或许能还原画面。”岑雾划破指尖,鲜血滴在磁带上的瞬间,融化的塑料突然重组,投影出立体全息影像:母亲和父亲站在星门前,两人后颈的纹身拼成完整的蝴蝶,怀里抱着啼哭的婴儿。
“雾雾,如果你看到这段录像,说明第79次循环已经接近尾声。”父亲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他的白大褂下渗出蓝色数据流,显然已开始机械化改造,“不要相信系统告诉你的‘容器论’,你是我们用人类原代码培育的‘观察者’,你的存在本身就是打破维度壁垒的钥匙。”
母亲接过话头,眼中闪烁着泪光:“许明不是敌人,他是最早觉醒的实验体,也是我们安插在系统内部的间谍。1999年的手术不是为了植入芯片,而是为了取出——”画面突然剧烈抖动,穿着黑斗篷的秩序修正者闯入实验室,母亲将婴儿塞进许明怀里,“带她去图书馆!那里的负空间藏着所有觉醒者的意识碎片!”
战斗场景一闪而过,画面切换到图书馆地下三层。许明抱着婴儿冲进密道,墙上的应急灯依次亮起,每个灯下都刻着蝴蝶图案。他在13号培养舱前停下,舱内漂浮着与岑雾 identical的原始体,却在看见婴儿的瞬间露出惊恐表情:“怎么会有两个?”
“因为系统复制了我的基因链。”母亲的画外音响起,“雾雾,你有一个双胞胎姐姐,她被植入了系统的控制代码,而你……”画面被修正者的数据流攻击打断,最后一帧是许明惊恐的脸,他的领口渗出蓝色液体,后颈的齿轮纹身正在被改写为“cJY-001”。
“所以许明才会说我是母亲的备份。”岑雾喃喃自语,终于明白为何每次循环中总有两个“许明”——一个是父亲的意识碎片,另一个是系统制造的机械体。修正者分身突然指向监控屏幕,上面正在实时播放培养舱中的场景:系统版岑雾已经破舱而出,她的瞳孔里流转着所有循环的记忆碎片,手中握着染血的星门钥匙。
“她要去启动终卷的星门。”原始体分身的声音带着颤抖,“如果让她穿过星门,所有平行时空都会被系统同化。”岑雾转身冲向剧场,却发现来时的通道已被数据流封锁,唯一的出口是控制室后方的通风管道——管道内侧刻着与母亲录像中相同的“13→∞”符号。
当她爬进管道的瞬间,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收到一条来自“姐姐-001”的短信:妹妹,星门的另一边不是自由,而是更高维度的秀场。母亲骗了我们所有人,她才是最早的“观众”。附件是一段加密视频,画面里的母亲站在巨型屏幕前,操控着岑雾的所有循环,嘴角挂着与系统意志体相同的微笑。
通风管道尽头的出口通向剧场后台,岑雾推开舱门的刹那,看见系统版岑雾正站在星门前,千万个平行时空的自己围绕在她身边,每个都举起钢笔对准心脏——那是系统预设的“觉醒者献祭仪式”。观众席上的“未知观众”开始欢呼,他们的真实形态竟是漂浮的眼球,每个眼球表面都映着岑雾的脸。
“欢迎来到最终章,实验体002。”系统版岑雾转身,星门光芒在她身后汇聚成蝴蝶形状,“现在,你可以选择加入我,成为跨维度的流量明星;或者……”她举起钢笔指向原始体分身,“看着你的‘真实人格’被彻底删除。”
岑雾的鹅毛笔突然剧烈震动,笔尖渗出的金色数据流与系统版钢笔的黑色黏液在空中相撞,炸出无数记忆碎片。她看见七岁分身藏在当铺镜子后的真相:母亲在循环中一次次牺牲自己,只为了让岑雾的意识能积累足够的熵值;十二岁分身挥刀刺向许明时,眼中闪烁的不是杀意,而是不舍——因为那个机械体里藏着父亲的最后一缕意识。
“我选第三个选项。”岑雾将父亲的齿轮与母亲的蝴蝶贴纸同时按在星门上,数据流组成的锁链从地面升起,缠住系统版岑雾的脚踝,“既然观众想看真实,那就让他们看看——秀场的管理员,从来都不止一个。”
星门突然逆向开启,吸力将系统版岑雾拖向门内,她惊恐的尖叫中夹杂着母亲的声音:“雾雾,别相信星门!那是……”话未说完,星门闭合,只剩下岑雾手中的蝴蝶贴纸飘落,露出背面新浮现的字迹:第80次循环的观众,是上一个维度的觉醒者。
剧场的警报声再次响起,所有记忆熵值收集器同时爆炸,沉睡的人们在后颈纹身的光芒中苏醒,他们举起手机对准岑雾,镜头闪烁的红光组成新的数据流密码。修正者分身突然抓住岑雾的手,展示其手腕内侧新出现的纹身——那是“观察者计划”的完整电路图,而中心位置的符号,正是母亲在录像中比出的“十三”。
“他们不是观众,”原始体分身看着苏醒的人群,眼中泛起泪光,“是等待被唤醒的观察者。”岑雾恍然大悟,原来每个循环中的“Npc”都是潜在的觉醒者,他们后颈的蝴蝶纹身是母亲种下的意识种子,而自己的每一次“觉醒”,都是为了激活这些种子。
当第一缕真实的阳光穿透剧场穹顶时,岑雾听见远处传来钟楼的报时声,那是母亲日记里多次提到的“自由之音”。但在钟声的间隙,她听见了另一个心跳般的频率——那是从星门后方传来的,更宏大的数据流震动。
手机在此时收到最后一条短信,发件人显示为“宇宙观众席”:恭喜你,实验体002,第79次循环的收视率突破历史峰值。现在,准备好迎接第80次循环的终极命题——你,相信人类的意识能突破所有维度吗?
而在培养舱中,真正的岑雾手指终于停止颤动,后颈的蝴蝶纹身完全展开,露出里面隐藏的微型星门图案。监控屏幕上,所有平行时空的岑雾同时转身,看向镜头的方向,她们的瞳孔里闪烁着相同的金色光芒——那是突破第四面墙的预兆。